穆皇后苍白着脸在软塌前坐了下来,眉宇间满是凝重:“去,去叫太子过来。”
宫女拂柳迟疑一下,点了点头应了声是,才刚迈出一步,又被穆皇后叫住了:“算了,还是别去了,先去前头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拂柳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便下去了。
不多一会儿,便又回了坤宁宫。
她将打听到的消息回禀了自家娘娘,没忍住道:“这御史寇忠可真是的,丁忧三年才刚回来,这是捡着咱们国公爷成全自己的名声呢,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皇上难不成还真会处置了咱们国公爷?”
穆皇后听了,心里将寇忠恨到了极点,恨不得立时杀了他,可她却也慌得很,穆骏可是自己的亲弟弟,皇上将人下狱,就是明摆着不会将此事轻轻放下的。
“是本宫糊涂了,竟没察觉到他竟会背着本宫做这样的事情。”
“如今落得如此境地,也是咎由自取,本宫也没那本事救他!”
拂柳一听,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没忍住问道:“娘娘不去求求皇上吗?您和皇上可是结发夫妻,这些年的情分不是假的,难道还能看着国公爷被关在大理寺那样清苦的地方受罪吗?”
穆皇后听着这话,却是苦涩一笑,带着几分嘲讽道:“此事若不是真的,皇上也不会将他下狱,若是真的,本宫乃是国母,自己的弟弟犯了这样的罪,本宫有什么脸面去皇上面前求情?”
“本宫不仅不能求,还要去皇上面前请罪。”
穆皇后说着,便又对着拂柳缓缓开口道:“替本宫摘去簪珥珠饰,换身素服,本宫要去皇上面前请罪。”
穆皇后话音刚落,拂柳便面色大变,带着几分不敢置信道:“娘娘,咱们何至于此?您可是中宫之主,如何能脱簪请罪,叫后宫那些人看了笑话?”
穆皇后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拂柳知道劝不住自家娘娘,只能伺候着穆皇后将发上的簪子全都拿了下来,解开头发,披散在肩上,又将穆皇后身上穿着的明黄色绣牡丹花宫装换成了一件白色的素服。
她扶着自家娘娘站起身来,迟疑一下,到底是没忍住出声道:“娘娘兴许有些心急了,要不然咱们再等等看。”
“说不得等皇上消气了,过两日就将国公爷从狱中放出来了。您这般前去脱簪请罪,传出去怕是太子殿下都会没了脸面。”
穆皇后看着镜子里身着素服的自己,抬起手来轻轻摸着自己乌黑的长发,她低声呢喃道:“咱们这位皇上是什么性子,你不晓得,本宫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本宫就是为着护着太子,才要去这一趟。只要我儿日后登上皇位,这天下哪个敢提起本宫今日之辱?”
穆皇后说着,便又带着几分漠然道:“走吧。”
拂柳心中一酸,到底是扶着自家娘娘出了坤宁宫。
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见着穆皇后如此,眼底全都露出几分惊讶来,随即跪在了地上。
走到勤政殿时,廊下站着的崔公公见着一身素服,明显是脱簪请罪的穆皇后,先是一愣,随即便从台阶上走下来,恭恭敬敬道:“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皇上可在?”穆皇后问道。
崔公公点了点头:“自打早朝后皇上便回了这勤政殿,皇上龙颜大怒,奴才这会儿怕是不好通传,要不然,娘娘还是先回坤宁宫去,等皇上气消了再过来。”
“您是一国之母,何至于此呢?”
穆皇后却只看了崔公公一眼,上了台阶,在殿门口跪了下来。
“皇上,是臣妾管束无方,求皇上恕罪!”
崔公公听着穆皇后这话,眸光闪了闪,心里头明白了几分。
皇后娘娘倒是个狠人,这才多会儿功夫,便要想着舍去自己那个亲弟弟了。
正如崔公公所想,穆皇后接下来,便带着几分哽咽道:“臣妾管束弟弟无方,无言见皇上,只臣妾想叫皇上知道,承恩公若真犯大罪,臣妾必大义灭亲,绝不叫他一人辱没了我穆家门楣。”最后几句话,穆皇后说完之时,肩膀都在微微颤抖着,显然心里头也是挣扎到了极点。
廊下站着的宫女太监听着这话,心中想法各自不同。
直到中午,萧景珣都没有召见穆皇后。
穆皇后一直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