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听了李太后好一会儿絮叨,才从慈宁宫出来,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想了想,到底是命人将萧玉寰叫了过来。
“你这些日子常去昭阳宫,我这当娘的知道你心里头有主意拦不得你,可你要知道,如今李家已是站了队,你跟昭妃走得近,难免叫人多想,传出些流言蜚语来,叫你皇祖母心里头也不痛快。”
萧玉寰是个聪明人,听着这话自是猜出是太后在母妃跟前说了什么。
她上前在软塌上坐了下来,想了想,道:“父皇正当盛年,母妃是盼着父皇有个不好吗?”
娴妃被女儿这话给骇住了,脸色猛地一变:“胡说什么!本宫怎么敢那般想你父皇!本宫自是盼着你父皇能够长命百岁的。”
娴妃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你父皇是正当盛年,可膝下如今只太子和四皇子有可能登上那个大位,咱们李家和太子已是死敌,就只能站在四皇子那边了。你身为公主,如今虽不用指望他过活,可你总要想着日后的。如今处好了关系,日后新帝登基才能有你这个公主的体面。”
娴妃说着这个的时候,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哀伤和委屈来:“若是本宫能给你生个弟弟便好了,本宫膝下有皇子,李家和你又何至于要巴着容妃的儿子?只可惜,本宫没那个福分,只能靠着她的儿子!”
说到激动之处,娴妃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着。
萧玉寰自是晓得母妃心中的愤懑和不甘,可此时却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道:“父皇正当盛年,往少了说至少还能有三十余年可活。这三十余年,其中不知道能有多少变故,您和皇祖母怎么就一定以为那日后的新君会是四弟呢?”
“李家站队我拦不住,祖母年纪大了,自有自己的打算。可我并非是李家的人,您往后也莫要跟我说什么咱们李家人了,我是皇朝的公主,是萧家的人,我这个女儿是盼着父皇能长命百岁的。”
“先帝时后宫有一妃嫔因着私下里说儿子便是自己往后的指望,被先帝知晓,自此便恩宠全无,最后她和她儿子都没个好下场。这事虽与如今之事不同,却也算得上是前车之鉴,我劝母妃还是莫要着急站队,将自己从李家和四皇子那里摘出来吧。”
娴妃手里拿着一盏茶,听着这话手微微颤了颤,茶盏差点儿就落在地上。
不等她开口,萧玉寰又道:“年后父皇要去庄子上住几日,说是要带着女儿一块儿去。”
“什么?”娴妃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父皇真这么说了吗?”
萧玉寰点了点头:“今个儿我在昭阳宫用膳,也是父皇先留的我,昭妃娘娘原先并没有这个打算。”
“母妃还觉着,我要常往四弟和容妃那里去吗?”
娴妃听出来了,女儿如今和昭妃走得近,也讨了皇上的好,比往日里更要得了几分体面。
她如今若是叫女儿亲近容妃和四皇子,皇上对女儿的这份儿宽容和恩宠多半就没了。
如今的恩宠够得着,看得见,是实实在在的,二十年三十年后谁说得准会是哪个登上那个大位呢?
到时候,昭妃的孩子说不定也能争夺大位了,若她生的是个男孩儿的话。
萧玉寰见着自家母妃不再说什么了,便上前蹲在她跟前,将手覆在她手上道:“我早说过,母妃不必太心急了。李家是李家,母妃是母妃,莫要因着皇祖母岁数大了沉不住气,反倒将您和我给带累进去。”
“如今咱们该指望的,只有父皇,而不是旁人。”
“母亲若是听了什么关于我的闲言碎语,大可处置责罚上几个人,想来她们往后便不敢了。”
娴妃心头一震,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说。
翌日一早,顾窈便听说了一件事,说是娴妃早起散步时碰巧听到两个宫女背地里嚼舌根,议论大公主萧玉寰多往昭阳宫走动,若不是岁数对不上,倒叫人以为她是昭阳宫那位生的。娴妃大怒之下,命人狠狠杖责了这两个宫女,并怒道:“公主爱往哪里便往哪里去,岂是你们这些奴才能议论的?”
顾窈听着这话不禁一愣,心中很是诧异,她是知道娴妃是个什么性子的,正因为知道,才觉着震惊。
娴妃不觉着她抢了萧玉寰这个女儿便已是大度了,如今怎么竟还说出这番话来,真是一点儿都不像是她的处事作风。
“这倒是怪了。”顾窈轻轻笑了笑,忍不住开口道。
端嬷嬷端着茶上来,徐徐道:“多半是因着大公主的缘故,老奴听说,如今娴妃好些事情都是听大公主的。要不然,这些日子她能和娘娘一点儿口舌之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