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听着顾窈这样说, 含笑道:“这倒也是,这后宫之中有宠无宠,那可是天差地别。阿窈你那堂姐只瞧着这皇宫里的富贵尊荣, 却不掂量掂量自个儿能不能受得住这份儿尊荣。”
“这二房从绍兴一路舟车劳顿到京城,当旁人不知他们安的什么心呢。”
顾窈听着这话,便朝苏婉看去,苏婉笑着拿起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才又道:“听说那容氏还等着我这未过门的媳妇前去拜见她呢。”
顾窈听着这话一愣,眼底露出几分震惊和荒谬来。容氏是个什么身份,纵她是二房的太太, 也可算的上是顾孚青的婶婶,可婉姐姐到底是静惠长公主之女,她的舅舅是皇上,容氏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竟将婉姐姐当成了小门小户能够叫长辈随便拿捏的小媳妇?
顾窈很是感慨道:“我那婶婶最会钻营,又爱占那小便宜,拿长辈的身份压人,婉儿你可别放下身段将她当成正经的长辈, 不然往后有的是麻烦呢。”
苏婉听着,忍不住抿嘴笑:“我又不是傻的,难道还给她这个脸面?阿窈你放心吧。”
顾窈也没继续和苏婉说这个话题, 而是将话题转移开来,问起了祖母最近可还好。
苏婉听着,点了点头:“自是好的,祖母如今气色愈发好了,每日还要和母亲张罗我那些嫁妆,我劝了一回却是被祖母训了, 说是她精神头好自然要看着些的,难不成想看她躺在床上这才满意了?”
顾窈听着忍不住笑道:“祖母上了岁数性子倒愈发孩子气了。”
苏婉听着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到中午时顾窈留苏婉一块儿用膳,苏婉才想摇头,顾窈就笑着道:“今个儿中午皇上在勤政殿用膳,不回这边来。”
苏婉听着这话,当即就应下了:“皇帝舅舅不回来呀,那我可就不急着出宫了,阿窈你不知道祖母和母亲这两日拉着我不知试了多少件衣裳,说是给我成婚后穿的,我见着那些衣裳心里头都犯愁。”
顾窈吩咐蒹葭去传膳,回过头来见着苏婉带着几分委屈的小模样,忍不住伸出手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就知足吧,这京城里不知多少人羡慕你呢。祖母和舅母将你当眼珠子似的疼,若是能够,她们恨不得给你准备十多年的衣裳呢。”
苏婉听着想了想那个场景,心里头深吸了一口气:“这可不行,准备多了衣裳样式总要过时的。”
顾窈捻了一块儿蜜饯放到嘴里,思忖一下开口道:“前几日皇上私下里和我说你成婚他这当舅舅的也不知该给你什么恩典,要不然便封你为公主。”
苏婉才喝了一口水,听着这话,当即就给呛住了,咳嗽个不停。
顾窈帮她顺了顺后背,待她回转过来,才笑着看向了她:“这般震惊做什么?连淑丫头都能成了公主,皇上可是你的亲舅舅,加恩封你个公主又有什么?”
听顾窈这样说,苏婉却是连连摇头:“可不能这样说,皇帝舅舅待我和母亲已是恩宠了,我怎能借着婚事要这样的恩典?”
苏婉想了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再说,若是加封公主,那便要另建公主府,那婚事不得往后推迟。而且,我若成了公主,孚青便是驸马,虽说驸马也没什么,爹爹这些年不也过来了,也照样是皇帝舅舅的近臣,可我不想孚青这样,叫旁人眼里他是靠着裙带关系上来的,我只想叫他当个状元郎,往后在翰林院做出一番事业来,甚至成为阁臣。”
“我和母亲不一样,母亲本就是公主,没得选。而我,只要当个郡主就好了,也省了那些个麻烦。”
苏婉说着,就拉着的胳膊道:“阿窈你说皇帝舅舅是认真的吗?你可要劝着些,别叫皇帝舅舅封我为公主。”
苏婉说着,看见顾窈忍笑的模样,一时愣住,随即便很快反应过来:“好你个阿窈,竟然看我的笑话,你是已经帮我拒绝了吧?”
“给你个公主当你还不情愿,可真真是”顾窈捻了个蜜饯到苏婉嘴边,苏婉就着她的手吃了,忍不住道:“也不是我不知好歹,只是当公主太麻烦了,单单那些规矩就烦死个人。再说,我可不想因着这公主的身份和孚青生分了,阿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追到他,若我成了公主,孚青那古板的性子,我都不敢想我们日后怎么处。”
顾窈深深看了苏婉一眼,觉着苏婉还是太不了解自家兄长了,即便苏婉成了公主,在兄长面前也不会占了上风的。
说了会儿话,外头便有宫女进来摆了饭。
顾窈和苏婉一块儿用了膳,又说了会儿话,苏婉这才告辞离开了。
待傍晚萧景珣回来时,顾窈便和他说起了苏婉的事情。
“婉儿还要臣妾劝皇上莫要将她封为公主了,说她不想叫臣妾的兄长成了驸马,只想他当个状元郎。”
萧景珣听着顾窈这话,抬眼朝顾窈看了一眼。
顾窈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明明是想说,苏婉怎就这般被你那兄长给迷住了,连公主都不稀罕了。
顾窈忍着笑:“婉儿和舅母她们本就不是那些钻营的,皇上给这样一个恩典,没得将人给吓住了。”
萧景珣嘴角露出笑意来:“静惠和驸马一直是好的,养出来的女儿自也不会差。”
顾窈看了她一眼,心想若是南恩侯府高高兴兴接了这公主的恩典,萧景珣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会觉着南恩侯府有几分恃宠而骄的。
“想什么呢?”萧景珣突然问道。
顾窈一愣,摇了摇头,可随后又看向了萧景珣,小声道:“臣妾若说了,皇上肯定会生气的。”
萧景珣却执意要问:“放心,便是朕生气了,也不会舍得罚窈儿你的。”
他这一个“罚”字叫顾窈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当即脸就有些红,支支吾吾道:“也没想什么,臣妾只是觉着皇上待婉儿可真好。”顾窈没敢将自己心中真正所想的话说出来,倒不是怕他动怒,而是怕他借着此事那般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