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暴毙的事情给太后寿辰蒙上了一层阴霾, 一时间,万寿行宫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起来。
李启是太后侄孙,却是暴毙在这行宫里, 说是醉酒因病突然暴毙, 可随圣驾来这行宫的人都不是傻的, 这行宫有御医,哪能喝几盏酒就叫太后的侄孙没了性命。
所以,众人心里都暗暗猜测行宫里定是出了什么阴私之事,不然, 李启那样的身份, 怎么会送了性命,而且, 太后竟也没闹腾着叫皇上给李启做主,只说是李启醉酒暴毙而亡。
秋水洲
端嬷嬷从外头进来, 福了福身子回禀道:“皇上,娘娘, 佛香阁那边来人传话说,太后病了, 已叫太医过去了。”
顾窈听着这话,下意识朝坐在软塌上的萧景珣看去。
只见萧景珣面色淡淡, 只开口道:“心病需要心药医, 叫太医好生照看吧,朕晚些时候再去,不然扰了太后清净。”
端嬷嬷知道出了李启的事情后太后和皇上的母子情分愈发疏远了几分, 可她觉着皇上此举也没有什么过错,到底是那李启自己不知好歹,竟敢以下犯上冒犯大公主, 没了性命也是她咎由自取,半点儿都怪不得旁人。
萧景珣喝了口茶,又吩咐道:“叫虞妃好生照看太后。”
端嬷嬷点了点头应了声是,又下去吩咐了。
顾窈和萧景珣相处了这么久,自是知道他叫虞妃去照顾太后是故意为之,在顾柔这件事上虞妃的所作所为其实还是叫他心中生厌了。
这个时候太后心情不好,虞妃去侍疾非但讨不着好,反而会被太后迁怒。
顾窈伸出手去抓住了萧景珣的手:“皇上也别太担心,有太医在呢。等过些时候太后自己想通了,兴许就和李家疏远了。即便不能想通,太后和李家定也被李启的事情给震慑了,不敢再有什么别的动作,皇上也能清净一段时日。”
萧景珣回握住她的手:“但愿能如窈儿所言吧。要不然,朕和太后的最后一点儿母子情分怕也留不下了。”
萧景珣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寒了几分冷意,语气也淡淡的,丝毫没有伤感和迟疑,顾窈见着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下了决断,不再容忍李太后和李家了。
顾窈和萧景珣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头看去,就见着崔公公从外头进来。
“奴才给皇上,给贵妃娘娘请安。”
顾窈笑了笑,问道:“公公可是有什么事情?”
崔公公点了点头,对着萧景珣道:“回皇上的话,娴妃娘娘那边派人过来有事要讨皇上示下。”
“李家大公子不幸暴毙,人已入了棺,娴妃娘娘想讨皇上示下,是不是先将人送回京城去,毕竟,这到底是万寿行宫,总不好在行宫里停灵。而且,李家大夫人也病了,人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说着疯话,有好些个不中听的,娴妃娘娘觉着还是将人送回京城去,免得惊扰了皇上的圣驾。”
萧景珣听着崔公公这话,点了点头,淡淡道:“行,娴妃执掌后宫,一切就依着她的意思办吧。”
崔公公迟疑一下,又道:“皇上,奴才听说这李大夫人闹腾的不愿意走”
崔公公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萧景珣冷声打断了:“你去告诉她,就说朕说的,她若是不愿意走,就留在这行宫和李启一样叫人抬着送回京城去。”
崔公公心下一惊,忙应了声是,退出去传话了。
顾窈站起身倒了盏杭白菊递到萧景珣手中,带着几分担心道:“皇上快别气了,为着这个伤了龙体可不值当。”
萧景珣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朕有什么好气的。”
他说完这话,见着顾窈眼底依旧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担心,笑道:“行了,朕是皇帝,你将朕当成祉哥儿不成?”
顾窈听着他这话扑哧一笑:“瞧皇上说的,这是不想叫臣妾担心呀?”
萧景珣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就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坐了下来。
“朕自是想叫你担心朕,满心满眼都是朕,不过,朕也想叫你高高兴兴的,不必白白的忧心。”
不等顾窈开口,萧景珣便又道:“朕和太后早晚都有这么一日,朕说句不孝的话,即便这回太后受不住打击去了,朕也没什么后悔的。朕既当了这皇上,江山社稷天家威严便是放在第一位的,觉不容许外戚踩在皇家头上。若他们只想做个富贵闲人安安分分便罢了,偏偏李家人心大,太后耳根子又软,一向看重李家比看重朕要多,走到这一步,谁也怪不得。”
这话顾窈实在有些不好接,她想了想,只能宽慰萧景珣道:“兴许李家打小便是这样教导李家女的,其实这样的事情在民间也不新鲜,多的是偏帮娘家,看重娘家侄子多过自家儿子的。”
“只是这样的事情放在皇家,有些叫人不敢想象,而且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后若只是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这般偏心不过是家宅不宁,可太后身份贵重,更不该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的。”
萧景珣点了点头,喝了几口手中的茶,才又道:“窈儿可愿在这行宫多住些日子?”
顾窈听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萧景珣的意思。她笑了笑,看着萧景珣的眼睛道:“皇上若是想要回京,臣妾和祉哥儿便陪皇上回京去。其实,出来半个多月,这万寿行宫臣妾也住腻了,有些想回昭阳宫呢。”
而且,李启死在这万寿行宫,这行宫里人心惶惶的,她哪里还有心情继续游玩,倒不如回昭阳宫去。
只是,太后不是病了吗?
“太后病着,皇上怕是不好起驾回宫吧?”顾窈没忍住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