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婆子的话, 顾柔气得想将桌上的饭菜一股脑推到地上,可这段时间的拘禁, 到底是叫她知道若是打翻这些饭菜, 她只能饿着,这行宫的膳房,可不会因着她不喜欢就重新去做。
她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觉着委屈, 觉着不甘心。
她明明是皇上亲封的常在,大小也算是个主子, 如今却是要在这万寿行宫受这份儿罪。
顾柔委屈的眼圈一红,看着桌上的饭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拿起了筷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等到用完后, 顾柔便起身出了屋子, 因着这是万寿行宫,所以即便是这样一个偏僻的院子,景致也还是很好的。只是,再好的景致, 日日看着,也叫人觉着憋屈。
更不用说, 自打皇上起驾回京后,她就被关在这个院子里, 一步都出不去。
她不是没有闹过, 只是身边的几个婆子还有这行宫的总管太监都口口声声说是皇上并未免了常在的禁足, 所以常在还是安生思过吧。
思过,思过,她有什么过错好思,即便有, 也是她没有顾窈那般狐媚,不会使出那些手段勾引皇上。
要不然,她岂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同样是顾家女,顾窈还是丧母长女,她顾柔哪里不如她了?
顾柔看着花圃里依旧开得极好的芍药,觉着颇为刺眼,上前就将眼前的一株芍药摘了下来,然后丢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她身后跟着的婆子见着她这般举动,像是习以为常,并没有上前劝阻。
就连伺候顾柔的大宫女青杏,也只是满眼不屑,看着地上被踩成一片的芍药沉默了一会儿,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心想,常在还是快些疯了吧,等疯了,事情就能传到宫里去,说不定皇上就会将常在安排到别的地方去,或是打入冷宫,或许是其他地方,总好过她也跟着被圈禁在这万寿行宫。
她真是命不好,跟了这样一个主子,明明都是顾家出来的姑娘,瞧瞧人家昭贵妃,和眼前这位比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青杏正想着,就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她刚觉着有些诧异,就见着一个身穿靛蓝色太监服饰的人推门进来,对着顾柔拱了拱手含笑道:“奴才给常在请安。”
自打顾柔被禁足在这院子里,就没有人来她这里,顾柔听着这太监的请安,又瞧着他脸上的恭敬,心下一喜,一个念头从脑海中出现,皇上是不是消气了,是不是要解了她的禁足,派人来接她回宫了?
顾柔眼底闪过几分欣喜,忍不住对着那太监道:“公公,可是皇上命人接我回宫了?”
那太监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才回道:“并非是皇上,是太后怜惜常在被禁足了几个月,眼看着就是年底了,太后宽厚,便下了懿旨说是常在拘禁在此处思过,不如去皇恩寺吃斋念佛,收一收常在的性子。”
“而且,常在陪伴在太后身边,也算是替皇上给太后尽孝了。传回宫里头,皇上也会念着常在的好的。”
听着太监的话,顾柔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可她憋在这院子里这么多天了,再不能出去她就要疯了,所以对于太后的这懿旨,她还是高兴的。
她觉着,太后总有一日是要回宫的,她跟在太后身边,只要讨好了太后,太后回京的时候肯定会带上她,到时候,皇上还能说什么不成?
就如这太监说的,她也是替皇上尽孝,皇上难道一点儿都不记着她的好吗?
这般想着,顾柔就觉着一下子有了精气神,心口的那团郁气也消散开来,她笑着对那太监道:“有劳公公传话。”
顾柔朝着青杏使了个眼色,青杏却是带着几分窘迫看向了她。
顾柔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才想起,自己的银子早就花完了,自打被皇上禁足在这行宫,她哪里能吃惯那些饭菜,所以没少往外打点,她哪里能想到,银子那么不经花,也没过几个月,手里竟是银钱全无,就连首饰也打赏出去不少。
顾柔见着那公公堆着笑看着她,只好忍痛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塞到那公公手中。
“公公可知道,太后叫我何时动身?”
那太监看了眼翡翠镯子,满意了几分,将镯子塞在了自己怀里,开口道:“太后那边已经派了人过来接常在,常在今日就动身吧。”
“常在也收拾收拾,免得见了太后,显得不敬。”那太监看了一眼顾柔,出声道。
顾柔被他这话说的脸颊一红,又羞又气,她这般窘迫,还不是顾窈那个贱人害的。
她都当了贵妃了,还容不下她一个小小的常在,这般善妒哪里配当皇上的贵妃!
这般想着,顾柔送走了传话的太监,就回了屋里吩咐青杏给她换了身衣裳,是当初虞妃赏下来的那件,穿在她身上依旧显得贵气,只是,原先的那些首饰,已经叫她打赏了大半了。
她将就着戴上几样首饰,到底没显得太过寒酸,心里头的窘迫这才稍减了几分。
她出门时,见着几个婆子就要跟上来,便沉声道:“叫青杏跟着就是了,你们不必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