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可别因着外头人那些话和我生了嫌隙,彼此疏远了去。”
“李家落得今日这个境地,我自然是伤心的。可我知道这怨不得妹妹,李家太高傲了些,行事又毫无顾忌,皇上早晚都是要处置的。”
娴妃伸手拉住了顾窈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这事情发生后,我伤心的同时,竟觉着也松了一口气。好歹,李家还有二房的人,经此一事,二房那些人定不敢再生出什么是非来,往后若没了那些歪心思,正正经经过日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然,越蹦跶,死的便越快。”
顾窈听娴妃这样说,有些诧异,可她也听得出来,娴妃此时说的都是真话。并非是怕彼此有了嫌隙才违心说出这些话来。
顾窈拍了拍娴妃的手,出声道:“姐姐也别太伤心了,事已至此,姐姐只要劝着二房那些人安分上进些,皇上看着他们长进了,日后未必就半分恩典都无。”
“而且,就如姐姐所说,这事情也是姐姐一直担心的。如今落了地,姐姐就不必日日因着这事情提着心了。”
“姐姐日后,就操心操心大公主的婚事吧。”
顾窈说的无意,娴妃却是记在了心上。太后如今中风,若是有个不好,玉寰作为亲孙女儿就得守孝三年。玉寰的婚事本就被种种原因耽搁了,若是再被耽搁三年,可就更招人议论了。
她一时就将太后中风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她看了顾窈一眼,坦言道:“妹妹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太后若有什么不好,玉寰这孩子的婚事可就愈发艰难了。”
“这孩子,也真是叫人操心。”
顾窈听着娴妃这话,一时有些感慨,对娴妃来说,太后是她的姑母,是她的亲人,可她心里头最看重的,自然只有萧玉寰这个女儿一人。
也不怪娴妃担心了。只是,她瞧着萧玉寰的态度,也不像对自己的婚事有多上心。
旁的女子经历了程家的事情定会一蹶不振,可萧玉寰却是很快就从这件事里走出来了。
这些日子她搬出了宫中,住进了公主府,每回从宫外回来,她都瞧着她的气色一次比一次要好呢。
“姐姐也别太过担心了,这事情到底是要看缘分的,急不得。说不定哪日缘分到了,姐姐想多留公主,公主都不愿意呢。”
顾窈宽慰的话说到了娴妃心里头,娴妃的脸色好了些,她开口道:“是这个理,本宫虽然急,也知道这事情不能仓促,总要挑个她喜欢的才是。如今太后和李家”
娴妃的话没有说完,可意思顾窈却是再明白不过的。太后中风,李家倒了,萧玉寰这个公主的婚事定是再也没有人敢从中作梗,而且,如今李家二房那些人,哪里还敢对萧玉寰这个金枝玉叶生出半分不该有的心思呢?
顾窈点了点头,道:“公主金枝玉叶,又端庄大方,定能寻到一门好婚事的。”
顾窈说完,又陪着娴妃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回了昭阳宫。
到傍晚时,皇上将太后接回了宫中。太后凤体有恙,刚一到了慈宁宫,早就等候在慈宁宫的太医院众位太医就上前轮流给太后诊脉。
向来最是体面,最是要强的太后,此时躺在床榻上,身子不听使唤,张着嘴啊啊啊的想说什么,却是只能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来。
在场的太医和妃嫔,亲眼见着太后这副模样,心里头都很是唏嘘。
顾窈没有凑上前去,她怕太后见着她,气急攻心,万一有个好歹,还不知怎样呢。
她微微蹙着眉,心里头也不是没有唏嘘,太后为了李家,闹了一辈子,和萧景珣这个儿子离了心,如今李家除爵获罪,太后又落得如今这般境地,也不知太后此时是后悔多一些还是怨恨不甘多一些?
顾窈正想着,手突然被人拉住了,顾窈抬眼看去,见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萧景珣,她眼底露出一丝诧异。
萧景珣拍了拍她的手,很快就放开了。
顾窈微微垂下眼帘,她的眼圈红了红,她知道萧景珣的意思,他是想安抚她,告诉她,这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叫她莫要挂怀。
突然间,顾窈因着知道太后中风而提起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她稍稍抬眼朝萧景珣看去,她这心思她谁都没有告诉,他竟是这般了解她。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可眼神却是在告诉她,是他处置了李家,太后才承受不了身子垮了。
顾窈见着无人朝这边看,偷偷伸出手去,也拍了拍萧景珣的手,然后很快就放开了。
她知道萧景珣再如何讨厌李家,太后到底也是他的生母,如今见着一向要强的生母落得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地步,他这个当儿子的心里头哪里能好受。她也想宽慰他,叫他不要太过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