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许嬷嬷的话, 梁氏一时怔愣,她有些懵, 颤抖着声音道:“可府里的程嬷嬷”
不等梁氏说完, 许嬷嬷连忙道:“程嬷嬷是失足落水而死的,娘娘只能这样想,好好谋算以后, 想旁的就不能活。”
说到最后, 许嬷嬷的语气更重了几分。
只能这样想,不然想了就不能活?
梁氏默默重复了一遍许嬷嬷的话,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恐惧,身子微微颤抖,她定定看着许嬷嬷, 好半天才颤抖着声音开口道:“嬷嬷说的对, 想着那些本宫就不能活。”
梁氏一下子拽住了许嬷嬷的袖子,带着几分慌乱和紧张道:“嬷嬷告诉本宫,本宫如今该怎么办?”
许嬷嬷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扶着她走到了正殿, 将一屋子的宫女全都遣了下去。
“娘娘如今得稳住,更得保养好自己的身子, 您若是身子熬不住,不能给殿下生个孩子, 那日后还有什么指望?退一万步说, 纵然您子嗣艰难, 只有身子康健了,才能从将旁人的孩子记在您名下,护着他长大,叫他当您的嫡子。咱们殿下总不会只宠着湖侧妃, 总有人再怀上殿下的孩子的。”
“至于现下,湖侧妃有孕,娘娘更该替殿下分忧,才能讨了殿下的好,不被区区一个侧妃压在头上叫人看了笑话。”
听着许嬷嬷这话,梁氏有些不耐:“说这个有什么用,本宫为殿下分忧,除非是能不叫昭贵妃当了皇后,本宫有自知之明,哪里有那个能耐,皇上可都下了圣旨的,礼部和内务府可都操办起来了,坤宁宫也忙着重新修缮迎接新皇后了!”
许嬷嬷迟疑一下,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您说若是太后在这个时候薨逝,世人会不会觉着贵妃不祥,这继后的事情会不会受到影响?”
梁氏听得她这话,立时就瞪大了眼睛,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声音有些哆嗦:“可,可若是被人知道是本宫害死了太后,可就”
梁氏有些不敢想那个后果,不是她胆小,而是她实在是不敢赌。上回她想利用太后和柔常在来算计昭贵妃的事情至今还叫她惴惴不安,不知道皇上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她怎么敢再生出算计来,还将主意打到太后头上去。
许嬷嬷看着自家娘娘这般紧张,这般胆小,心里头有些失望。
她们夫人好不容易将娘娘给骂醒了,怎么经过柔常在的事情,娘娘又给缩回去了。
要她说,那事情皇上根本就不知道,要不然,早就发作娘娘了。
娘娘整日里担惊受怕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几乎成了整个东宫的笑话,以为是娘娘不得殿下恩宠才郁结于心成了这个模样的。她成日里瞧着,实在是又是担心,又是失望。
娘娘可是太子妃,怎么能一点儿胆子和魄力都没,这历朝历代出过那么多厉害的太子妃,娘娘却是个怎么都扶不起来的,总是推一推动一动,没人在身边鼓动着,她就胆小如鼠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敢算计。
似乎是许嬷嬷目光里的失望怎么都掩饰不住,梁氏察觉到这抹失望,脸上不禁有些难堪,突然就生出一股勇气来。
“好,本宫听嬷嬷的。”
“可是,本宫该怎么做?”虽说太后中风了,可若是在慈宁宫里下手,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这事情,得慎之又慎。
许嬷嬷笑了笑,道:“上回柔常在的事情娘娘其实只是差了些运气,这回,娘娘不如继续利用李家。”
听着许嬷嬷的话,梁氏有些不解。李家如今已经败了,只剩下二房,如今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哪里能有什么用处。而且,太后可是他们最后的靠山,他们日日求神拜佛巴不得叫太后多活几年好叫他们仰仗呢。
许嬷嬷若有所思看着梁氏,梁氏被她盯得有些不解,过了片刻,脑子里突然就闪出一个念头来。
“李桐?”梁氏猛地从座上站起身来。
她心里头有些激动,有些高兴,好似前方笼罩着浓雾的路突然一下子就清晰起来了。
是啊,李家其他人也许觉着太后是他们最后的指望,可如今李桐最看重的,该是她自己的前程,四皇子的前程。
她自然不想叫昭贵妃当了继后,不然,几个皇子里除了三皇子外,就只有四皇子萧灼是庶出了。
加上四皇子本就是宫女出身的容妃所出,本就被人看低,昭贵妃若当了继后,五皇子成了嫡子,太子又是储君,身份照样尊贵,四皇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想清楚了这些,梁氏觉着,这个主意很好,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许嬷嬷,你去安排,李桐那个蠢货,只消几句话就能叫她动了心思。”
“记着,这回千万要谨慎,不能叫任何人查出什么来。”
许嬷嬷点了点头,便下去安排了。
才刚走出几步,还未出了殿门,她又被梁氏叫住了。
许嬷嬷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她。
梁氏咬了咬嘴唇,看着许嬷嬷道:“这事情既是替殿下分忧,就不能叫本宫一个人来担着。凭什么出了事情本宫担着,事情成功了他不过会给本宫一个好脸。”
“这事情不该由本宫安排,而是要殿下亲自派人安排,不管怎么,殿下安排也能更稳妥些,嬷嬷你说是不是?”
许嬷嬷有些诧异的看了梁氏一眼,思忖片刻后,突然就笑了。
“好,好,娘娘身为太子妃,就该有这样的胆子。娘娘也该立起来,殿下才能看得起您呢。”
傍晚时,梁氏命许嬷嬷将萧起请到了正院,夜幕降临,萧起宿在了正院。
湖侧妃听到这消息,气得砸了满屋子的瓷器,差点儿又动了胎气。
四皇子府
李桐坐在石桌前,看着眼前的安胎汤,不自觉皱了皱眉,却还是拿起了勺子,一口一口喝起了汤药。
红笺知道自打封后的旨意下来,自家主子心情就没有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