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了一会儿后, 顾窈便吩咐人安排康平长公主和嘉乐县主在园子里住了下来。
康平长公主听着顾窈的安排, 嘴里道着谢,心里头却是觉着难堪极了。
她进京来拜见顾氏,眼看着到了正午,顾氏竟是不留她和嘉乐用膳, 分明是看不起她这个外嫁的长公主, 觉着她落魄了淡出了京城勋贵的圈子,只成了一个侯府的夫人, 这才敢这般怠慢她。
可她凭什么看不起她,她顾氏不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不过凭着一张脸才勾得萧景珣宠着她, 叫她坐上了皇后的位子。实际上,她顾家有什么底蕴呢,说到底,如今也不过是个新贵而已,连勋贵都算不上,更别提和宗室相比了。
瞧着康平长公主眼底一瞬间流露出的神色,静惠长公主如何猜不出她此时的心思,心里不由得暗笑一声,款款从座上站起身来,含笑道:“娘娘才诊出来又有了身孕,皇兄吩咐不可太过操劳, 皇家子嗣向来最是要紧, 康平你可莫要觉着娘娘怠慢了你才是。”
她说着,又看了嘉乐县主一眼,温声道:“今个儿中午嘉乐就到姨母那里用膳,叫姨母和你母亲也好好说说话, 自打你母亲嫁去江南,姨母和你母亲都多少年没见过面了。”
静惠长公主如此说,康平长公主哪里还好再说什么。尤其听她亲近的称呼萧景珣为皇兄,康平长公主只觉着她这个长姐是故意在她面前显摆她如今如何深得圣心,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可她过去就和萧景珣不亲近,如今和这个兄长就更没什么兄妹之情了。
康平长公主脸上一瞬间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落寞之色,很是按捺下来,含笑道:“那便叨扰静惠你了。”
康平长公主又和顾窈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女儿跟着静惠长公主出了殿外。
送走了康平长公主和嘉乐县主,顾窈转头对着端嬷嬷道:“皇上这个妹妹委实不是个能藏得住心思的。都说女肖母,嘉乐县主性子也随了她了。瞧她们母女俩这样,想来在汝南侯府很是体面。”
“不过也对,她到底姓萧,贵为长公主呢。”
端嬷嬷听着自家娘娘这话抿嘴笑道:“当年的贵妃可是七窍玲珑的心思,只是贵妃将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固宠上,不怎么管教三公主,日子长了,三公主难免霸道任性了些,也就在先帝跟前儿装得乖巧懂事。后来,先帝驾崩,皇上登基,她这个康平长公主的尊荣也就此止住了,可她那性子又哪里是能安分的,闹出不少事情来,一来二去倒真真将最后的一点儿兄妹情分给弄没了。”
“后来,明白在京城待不下去,便远嫁去了汝南侯府,这些年一直在江南待着,一次都没回过京城来。”
顾窈听着端嬷嬷这话,点了点头。是啊,依着萧景珣的性子,倘若没有那道遗诏,如何能容得下康平长公主呢?说不得,早就寻个机会暗地里叫康平长公主给暴毙了。这么说来,这位长公主嫁去江南的汝南侯府倒也是件好事,起码是远离了京城的是非,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顾窈思忖了一下,像是不经意开口道:“她在江南住了那么久,这么多年没回京,怎么突然就回了京城?”
端嬷嬷看了自家娘娘一眼,略一沉思,道:“奴婢派人去盯着些康平长公主和嘉乐县主。”
顾窈嗯了一声,将话题转移开来,说起了别的事情。
这边,康平长公主和静惠长公主一块儿用了膳,告辞出来回到安排给自己的宫殿后当即就沉下脸来,将桌上的茶盏一股脑推到了地上。
茶盏落地碎裂开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跟着康平长公主一块儿进京的嬷嬷和丫鬟们见着自家公主这般生气,一时连大气都不敢出,还是心腹孔嬷嬷上前宽慰道:“那顾氏小门小户出来的,一朝坐上后位便张狂起来了。她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惹得皇上不喜。”
“这后宫里的妃嫔自来都是为嫔为妃的时候能得了恩宠,可一但坐上那个后位,尊贵体面是有了,可这恩宠也很快就没了。这历朝历代,有几个皇后能逃过这个结局?”
“当初的穆皇后也不是没风光过,最后不也被废了,成了罪人,连太子都给带累了。”
康平长公主听着这话,心里头稍稍觉着宽慰了几分。
是啊,历朝历代有哪个宠妃最后能当了皇后,而当了皇后的,又有多少能留有过去的恩宠?
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她倒要看看,顾氏这个新后能风光到几时。
到傍晚时,萧景珣从前殿回来了。
顾窈见着他进来,眼底露出几分笑意来:“这几日臣妾不怎么忙了,皇上倒是每日都忙着朝政,也没时间陪着臣妾用午膳。”
萧景珣听着她这话,微微勾了勾唇角,看向了她:“朕没有功夫,叫康平陪着你不好吗?”
顾窈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怎么,皇上是觉着臣妾怠慢了你那妹妹了?”
“要是皇上真觉着怠慢了,那臣妾明日特意设宴,招待康平长公主可好?到时候,皇上这个当兄长的可也要来,不然,旁人就要说您这个当兄长的不疼自己的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