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轻轻叹了口气,就要带着孙妙往回走。
一路上,孙妙欲言又止,到底还是问出了声:“姑母,方才那位便是皇后娘娘吗?瞧着可真是年轻,入宫两年竟能有这般福气,直接就当上了皇后。”
容妃听得这话,心里头莫名生出一丝不快来。她是疼自己这个侄女的,可侄女有些心直口快,尤其在她这个姑母面前从来都没有什么遮掩。
往日里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会儿容妃却是很是不喜,对着孙妙淡淡道:“福不福气的要看往后呢,一时的风光并不代表什么,穆氏和承恩公府不也风光了那么多年,看看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
孙妙听出了容妃话中的几分不满,心里稍稍咯噔一下,有些后悔方才她说的那些话。
可她又没有说假话,顾氏当真是年轻,而且,确实是好看的不可方物,怪不得能叫皇上这般宠着。
她实在是有些羡慕顾氏,身为女子如今是什么都有了。既有身份又有恩宠,膝下还有五皇子,如今又有了身孕,不管再生个小公主还是小皇子,地位都是愈发稳固了。
哪里像她,生下这个孩子来,只能当表哥的侧妃。
而且,表哥因着外头那些流言蜚语竟然迁怒到了她身上,昨晚竟是对她动了手,她如今都能记着那一巴掌打下来脸上到底有多疼。
她没有法子,只能进宫来和姑母告状,可她却发现姑母如今虽然依然宠着她,却也是自己的婆母,那些宠爱比起过去其实是有些不一样了,她自己能感觉到这其中的差别。
这般想着,孙妙心中就更是委屈了。
只是她虽委屈,却依旧没有觉着后悔。她一直都是喜欢表哥的,如今能进了府里伺候表哥,已经是达成心愿了。
只是她也是昨晚才明白,萧灼和她记忆中的那个表哥并不一样。又或者,她只是喜欢进了府里,能当这个侧妃,日后萧灼若能更进一步,她也能跟着风风光光的,就如今日的顾窈一样。
孙妙觉着,其实她骨子里就是想着要享受这后宫的富贵的,因为自小母亲就和她说姑母是如何如何的有福气,竟能入宫当了妃嫔,吃的用的都是内造上用之物,就连平日里喝的茶都不是外头轻易能买到的。
她喜欢萧灼,其实更喜欢的是往后能高高在上吧。
这般想着,孙妙便对着容妃道:“姑母说得对,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谁能一辈子得宠呢。”
“再说,妙儿一直都觉着妃嫔们如何得宠都不为过,可若当了皇后,这恩宠就慢慢会淡了,最后也会和当日的穆皇后一样和皇上离了心,最后连一点儿情分都没有落下。”
“恩宠和地位哪里能叫她一个人得去?就算一时得了想来也长久不了。”
容妃听着她这话,微微诧异一下,朝她看了过来。
见着她眼中的认真,心中的迁怒少了几分,眼底露出几分欣慰来。
她拍了拍孙妙的手,道:“好孩子,是这个理。旁人都说本宫出身卑微,当初只是个伺候太后的大宫女。可本宫如今是妃位,本宫膝下有灼儿,这便很知足了。那些出身高贵显赫的,譬如穆氏、譬如虞妃,如今又是何种处境?会比本宫要好吗?穆氏没了性命,牵连了一家子人,而虞妃,从贵妃跌至妃位,无宠无子,虽有显国公府撑腰,却也不见得比本宫要好呢。”
“本宫起码有灼儿,有争一争那个位置的可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本宫知道你心里头的委屈,可你表哥也不容易,外头那么多流言蜚语议论他,他哪里能不生气。本宫会好好教训他的,叫他往后定不敢再叫你受了委屈,对你动手的。”
话说到此处,孙妙自然不敢再觉着委屈,她眼圈红了红,用力点了点头,道:“妙儿都听姑母的,其实,妙儿一直都喜欢表哥,也没有因着这事儿生了表哥的气的,妙儿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讨得表哥的喜欢,想叫姑母教教妙儿。”
孙妙这般说着,眼底却是露出几分不屑来。
当她不知道姑母的心思呢,姑母哪里是疼她,比起疼萧灼来,她在姑母心里什么都不是,便是受了委屈姑母也只会觉着是她自己不懂事,该将这些委屈都咽下去的。
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她觉着自己像是长了好多岁,往日里不明白的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往日里不敢想的一下子就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想起方才遇上的顾窈,想起她身上那一看就华贵精致的衣裳,和她满身透出来的雍容尊贵的气度,她心底就生出羡慕和嫉妒来。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怎么就这般不同呢?孙家不比顾家差什么,难道就不能也出个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