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柳荫坊中的一处三进的宅院里。
徐燕听着母亲康平长公主的话, 委屈的红了眼睛,好半天才开口道:“那虞桢都娶过一回妻了,母亲当真舍得女儿给他当继室不成?”
“再说, 显国公府如今在宫里头也只有虞妃一人,既不得宠, 膝下连个公主都没,没见得比咱们汝南侯府强上哪里去, 您带着女儿来京城,就只想着叫女儿嫁进这样的人家吗?”
“再说,您那日也见到了, 那虞桢根本就不懂礼数,哪里有敬重您这个长公主半分?”
徐燕说着,心里头委屈极了, 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康平长公主见她这样,轻轻叹了口气, 出口时却是多了几分训斥的意思:“行了,娘都是为你好,那虞桢当日也顾忌着男女之别才没在景阳宫久留, 你就莫要拿这个说事了。娘不是你那两个姑姑, 没法子给你寻个更好的亲事, 能留在京城当个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已经算是不错了。”
听着母亲带着几分不同寻常落寞之感的话, 徐燕突然就愣住了,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康平长公住又宽慰了她一会儿,就带着贴身的丫鬟离开了。
等到她离开,徐燕才气哼哼带着几分委屈道:“母亲当我瞧不出来那虞桢对我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吗?这样巴巴的凑上去, 没得叫人看低了去。我可是长公主的女儿,我的舅舅是当今圣上!”
一旁站着的丫鬟雀枝听着自家县主这话,忙出声安慰道:“姑娘快别气了,是那世子眼皮子浅,不知道姑娘的好。其实,咱们这样的人家,婚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上头的长辈们商量好了有了主意,哪里有小辈们说话的份儿。长公主既和虞妃娘娘商量好了,想来是有几分把握叫姑娘您进了虞家,当了这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的。”
听着雀枝这话,徐燕简直无语了,忍不住道:“我才不想当什么世子夫人,更不想给人当继室。传到江南去,我这个县主给人当继室多不好听,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背地里笑话我呢。”
“可是”听自家姑娘这么说,雀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她迟疑许久,终是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既这般不愿意嫁进显国公府给人当继室,其实还是有别的法子的。”
徐燕听着这话一愣,有些不明白雀枝的意思。
雀枝朝门外看了看,愈发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原本这事情奴婢不该告诉姑娘,可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前些日子,奴婢去正院请安,无意中听到长公主和身边的嬷嬷在说事情,正好提及了姑娘。那时长公主是想着叫姑娘进东宫,去伺候太子殿下的。”
“奴婢还听到,长公主在江南时还替太子寻了几个美人,其中有一个模样像极了当今皇后,又是特意经人教导过的,最是知道如何伺候人。奴婢还以为长公主会顺顺当当叫姑娘进了东宫,叫姑娘当个太子侧妃呢。不曾想,如今却是提起了显国公府,想叫姑娘嫁给虞世子。兴许,长公主是心疼您,舍不得您为人妾室受那些委屈吧。”
“到底,继室也是风风光光八抬大轿抬进府里的,而太子侧妃,再尊贵也是个妾,自然没有这般大的排场了。”
雀枝的这些话落下,徐燕登时就愣住了,她脸色变了又变。
自己全然不知道竟还有这种事情,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良久才出声道:“母亲也真是的,这般大的事情也不和我商量商量,妾室又如何,待日后殿下登上大位,若我能替殿下生个一儿半女,宫里头岂能没有我的位置?”
“顾氏如今这般风光,当日进宫时不也只是个妃位?雀枝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雀枝听自家姑娘这般说,一时有些忧心起来,后悔多嘴告诉了姑娘这么多事情。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只是还未开口,就听自家姑娘道:“之前母亲带我去东宫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说了既进了京城便要多走动走动,怎么说母亲也是长公主,是宗室。”
“咱们进宫去给太子妃请安吧,不然太子妃还以为咱们汝南侯府瞧不上她这个太子妃呢?”
雀枝一听这话就愣住了:“姑娘要进宫,也该先去告诉长公主一声。”
徐燕点了点头,从软塌上站起身来,重新换了身衣裳,便带着雀枝去了康平长公主所住的院子。
“你要进宫给虞妃请安?”康平长公主有些诧异道。
女儿之前还千般不愿意嫁进显国公府,这会儿倒是想开了。
“那娘跟你一块儿进宫。”
康平长公主才要站起来,就被徐燕拦住了:“娘就别跟着了,女儿带着雀枝进宫就是了,您再去景阳宫,不知又要惹出多少闲言碎语来。再说,女儿也想私下里多和虞妃娘娘处处,毕竟如今了解了娘娘是什么性子,日后才知道如何相处。”
康平长公主见着女儿扭转过来,心里头大为快慰,当下就应了下来,又好生嘱咐了她几句,便叫雀枝跟着她进宫了。
夜深时分,顾窈和萧景珣歇下不久,就听得一阵敲门声,声音显得有些急促。
顾窈睁开眼睛,正要坐起身来,就被萧景珣拦住了:“你歇着。”
萧景珣从床榻上起来,朝外头吩咐了一句,就见着崔公公面色凝重推门从外头进来。
“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萧景珣带着几分不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