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告别姜恒后离开,林之意去了客院,姜静芸带沈黎去了姜静兰原先住的院子。
姜静芸这一路不停看沈黎, 最后冷不丁问道:“静兰, 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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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静芸不太敢相信她的话,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还能跟家主谈条件,还把家主夫人气了个够呛,这也太厉害了吧!
沈黎道:“有些东西, 不需要记忆也能看出来。家主夫人听说我丹田废了就差笑出声了,是敌是友我总分得清。”
姜静芸并不站队, 听了也只当没听到,眼看着快到姜静兰的院子,她脚步突然一顿。
沈黎顺着姜静芸的目光看去, 只见前方院子门口站着一个着嫩黄衣裙的女子, 看起来不到三十, 眉目如画, 但此刻她那本该柔美的面庞染上了一丝焦躁。
一转头见到沈黎,她蓦地迎上来, 抬手就要打,惊得沈黎赶紧退后。
这个女子见没打着也不追, 放下手咬唇看着沈黎, 楚楚可怜, 声音哀婉:“你还回来做什么?不是说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么!”
沈黎从对方那跟自己有四五分相似的样貌猜出这应该就是她那个侍妾母亲, 秦浣。
她这位母亲筑基修为, 但对修炼并无兴趣,这是姜静芸说的, 她想可能就是怕吃苦吧。修炼确实是苦,要成为人上人,哪有不吃苦的?
她忍不住打量这位美人母亲,她全身上下无一丝不精致,所有的时间似乎都花在了打扮上,即便是眼含热泪,满面怒容,也有一种柔弱的美。
沈黎也见过不少女修,还真没见过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好像随时都要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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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浣见自己女儿不说话,眼泪落了下来,恨恨道:“为什么不回答我?心虚了吗?你是为了林家的联姻回来的对吗?去,去跟宣夫人说,你不是来争这个联姻的,你走,不要再回来!”
沈黎看着眼前这个从血缘上来说是她母亲的女人,只觉得有些好笑。
好在她并没有继承姜静兰的记忆和情感,不然现在这一幕大概会气死她。
她微笑道:“又不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你可以问问静芸,若我不肯回来,她会不会强行带我回来?”
姜静芸闻言有些尴尬,当时带静兰回来的过程很顺利,不用动手,她还心里暗暗高兴,没想到这会儿静兰会直接问出来。
她委婉地说:“这是家主的命令。”
秦浣似乎听不懂姜静芸的话,只盯着沈黎道:“静兰,你去跟宣夫人说,你不会抢她女儿的位置,你去说啊!”
沈黎听了这会儿也明白了,这位并没有为母则强,反而是在讨好当家主母,怕她的存在让当家主母不高兴了,所以明明是她的亲生母亲,却还是以这种态度逼迫她跟当家主母道歉、表忠心。
沈黎在外头见到的女修就没有这样的,外表看起来天真纯良的田珍前后经历了许多道侣,拿得起放得下,这个不行就换一个,外表温柔婉约的孟宛实际上是个狠人,即便对花奉生有真爱,在不敌仇敌的情况下也根本不提报仇一事。
她们都是筑基,跟秦浣一样,可秦浣完全是菟丝花做派,还妄图讨好当家主母。怎么可能讨好得了呢?她这个姜恒背叛的证据,秦浣本人,只要存在就会膈应到宣柳,想讨好宣柳是白日做梦。
秦浣现在还异想天开让她去找宣柳说,这是幼稚得过分了。
沈黎道:“宣夫人的女儿都死了,家主就只有我一个女儿可以跟林家联姻,我说什么都不会有用,绑也会被绑去联姻。麻烦您清醒一点,联姻这事不是你我或者宣夫人说了算的。”
秦浣轻轻摇头,流泪的脸看起来梨花带雨,更惹人怜惜了。
她哀哀哭求:“静兰,不能这样!你若取代了宣夫人女儿嫁去林家,宣夫人会如何看待你,又会如何看待我?我今后又要如何自处!”
沈黎有些心累,她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个冷漠自私的女人,只在乎自己,根本不在乎女儿,好像象牙塔里出来的,有点以自我为中心,真当每个人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吗?
她道:“要不要联姻我是无所谓的,您有想法去跟家主说吧,他说让我嫁我就嫁,他说不让我嫁,我就老实在姜家待着。”
秦浣惊惧地摇头:“不、不行,怎能用这样的事去打扰家主?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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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瞥了眼姜静芸,后者也无奈地耸耸肩,看来对于秦浣的性格也是毫无办法。
沈黎提议道:“那我去找家主说,你逼我不要嫁?”
秦浣反应更激烈:“不!你不能这么跟家主说,他会怨我的!”
沈黎摊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就没办法了。麻烦让让,我得休息了。一会儿三叔祖母要过来,她会带我去库房挑法宝,家主这回可真大方。”
沈黎给了姜静芸一个眼色,姜静芸便挡在沈黎和秦浣之间,让沈黎得以安然地越过秦浣往院子里走。
秦浣还想追来,姜静芸拉着秦浣肃然道:“家主吩咐让静兰好好休息,谁都不能打扰她!”
秦浣听到这是家主命令,忍不住瑟缩了下,终于没再追过去,又被姜静芸拉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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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的是,这院子跟当初她和阿泽在五郎君县租住的那院子差不多大小,院中一片萧瑟,但似乎是刚打扫过,地上还有水渍。
她打开房间门,里头很昏暗,空气浑浊,地上也满是水渍,好像就是随意泼上去的一样。她将窗户打开通风,看着这个陈设简陋的房间,微微摇头。
有那样的家主和主母,还有那样的亲妈,也难怪姜静兰会跑。姜恒应该是提前叫人来收拾过房间,但收拾的人完全不尽心,就随意应付,连通风都没做到,足可见姜静兰之前是多么的没有地位。
沈黎从储物袋取出一个蒲团,随便往地上一丢,便开始打坐恢复灵力。
一点点灵力也是灵力啊,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保命。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脚步声,沈黎睁眼,却见一位看上去三十上下的美丽女修站在门口。
这个女修神情严肃,看起来不苟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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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绮点头:“家主让我带你去库房,跟我来。”
沈黎立即跳起来,收好蒲团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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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绮知道沈黎丹田已毁,便抓住沈黎的手,带她飞去一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建筑前落下,那里已经等着一个中年男人,笑着对卢绮招呼了一声,便对沈黎道:“三小姐,请进。我会跟着三小姐,三小姐若有疑惑,可以询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黎心想,说是跟在她身边答疑,其实是怕她多拿吧。
她也不介意,跟着这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走入看似简单实则设置了重重禁制的库房。卢绮则留在外头。
库房总共有两层,一层映入眼帘的是很多木架,上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玉简和法宝,管家边走边说,这些都是适合筑基练气使用的,偶尔会有一些金丹能用的。
沈黎看也不看,既然讹来这个机会,她当然要挑好东西。
再往里就是一些房间,每个不同的房间里装着不同种类的东西。有矿物灵植,有灵石灵丹,有法宝,有书籍玉简,分门别类,整整齐齐。
沈黎不顾管家的眼神进入了放灵石灵丹的房间,里面摆满了一箱箱的灵石和灵丹,她看了一圈,发觉极品灵石灵丹有单独的阵法护着不好拿,就指了一箱上品灵石,一盒上品灵丹,一盒中品灵丹,一盒下品灵丹道:“我要这些,不算在十样法宝内。”
管家刚迟疑了一瞬间,便听沈黎道:“家主原来是假大方,说什么为了补偿我随我挑,结果连点儿灵石灵丹都不肯给我,算了,这亲不成了!”
不等管家反应,沈黎掉头便走,管家没想到她这么果断,连忙追出来说:“三小姐,家主是真心要补偿你……唉,你拿吧,需要我准备一个新的储物袋吗?”
沈黎立即转头露出灿烂笑容:“好啊!”
管家:“……”
他维持着体面的笑容,重新拿了个储物袋,把沈黎刚才指点的那些都装进去。
沈黎满意地接过,便走向管家引导她去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放的是金丹期合用的法宝,一个个光芒璀璨,十分耀眼。
她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不知道该挑什么好。
当然是贵的,毕竟她自己也用不了,估计林之意家里给他备的是他最合适的法宝,他也用不上,当然是贵的,且是常用的,将来好换成灵石或跟别人交换。
沈黎便把那些奇形怪状的法宝排除在外,选的是剑,刀等常用法宝。她在这个房间就选了五件,然后看向管家:“带我去下一间吧。”
管家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知道沈黎的意思是下一间去拿元婴合用的法宝。
想到家主的吩咐,管家也只能强忍着到嘴边的规劝,带着肉疼的心情领着沈黎去下一个房间。
这房间的法宝更是耀眼,沈黎同样随意挑了五件,塞进储物袋中。
目前这新储物袋中有十样法宝,若干灵石和灵丹,而她自己的储物袋中,则有六样从分神手中夺来的法宝,再加上不少的灵石丹药。
她可真是个富婆啊!
沈黎心满意足地跟着似乎很是疲惫的管家往外走,在经过开架的那些法宝时,她突然脚步一顿,蓦地又退了回来。
只见木架最下层,很不起眼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满是积灰的阵盘,跟她手中那个几乎一样的阵盘。
沈黎本以为那种五合一阵盘有两个就是全部了,没想到竟然还有!
管家察觉到她没跟上来,急忙赶回来道:“三小姐,怎么了?”
沈黎慢吞吞地说:“我觉得我现在欠缺一些合用的法宝。毕竟我丹田被毁了嘛,只能用一些最简单的法宝。家主不会连这都不让我挑吧?”
金丹元婴合用的法宝都让沈黎一口气拿走了十件,这些练气筑基用的法宝就算再给三小姐几件又如何呢?也不值钱。
“三小姐请便。”管家颇有些破罐破摔地说。
沈黎笑着道谢,便如穿花蝴蝶般在这些木架子间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比比那个。
在那一个个房间里时,管家的眼睛一直钉在沈黎身上,生怕她摸走太多东西,但在这里,管家虽然也看着她,但若被木架遮住看不到了,他也不在意。
沈黎便趁机将阵盘放在她边走边挑的一大把法宝里,然后回到管家跟前给他看:“我挑好了!”
管家看着沈黎抱在怀中的十几样法宝,表情都凝固了。
自己不合适的,挑了回去也没用啊!
但想到家主的吩咐,管家坚强地露出笑脸:“三小姐还有要的吗?”
沈黎将这些法宝都收入储物袋,摇头道:“真正的好东西又不给我看,我还能要什么啊?”
管家只当没听到,如释重负地带着沈黎离开库房。
卢绮也不问,见沈黎好了,便带着她回到她的院子,然后在沈黎卧房旁选了个厢房住进去,这就是贴身保护了。
沈黎坐在自己房间中央铺的蒲团上,欣赏刚才从库房里取出的法宝,她不知道隔壁的三叔祖母是否在盯着她,伪装做到位,偷偷将自己储物袋中的阵盘取出混在那堆法宝里,先看了一些别的法宝,之后才故作欣赏地研究新拿到手的阵盘。
她刚才从姜家库房拿出来的阵盘,擦干净后真的跟她手中的一模一样,也是五片合一。也就是说,她现在手中有十五片阵盘了。
所以,这阵盘究竟是多少片的啊,怎么没完没了了……
沈黎正要放下,忽然发觉阵盘边缘似乎有一行很小的字,她凑近了看,是“甲子”二字,她心中一动,再细看便发觉,每一片阵盘边缘都有字,包括之前她拿到手的,以及阿泽曾用来增强神识的。
她扫视一圈后发觉,这些字是天干地支,不过排列循序有些古怪,她新拿到阵盘上的字是甲子,丙子,戊子,庚子,壬子,阿泽之前拿到手的是乙丑,丁丑,己丑,辛丑,癸丑,她从太崇秘境中拿到的阵盘上的字是丙寅,戊寅,庚寅,壬寅,甲寅。
这么看来,这些阵盘总数应该有六十个?
沈黎现在真的觉得这阵盘是个了不起的法宝了。
她尝试着探入神识,但子结尾的五个阵盘毫无反应,她想到阿泽曾经在丑结尾的五个阵盘中看到的不完整使用功法,尝试使用,依然毫无反应。
见阵盘在各自靠近时微微颤动,沈黎就将新得阵盘装了上去,又一次尝试探入神识。
这一次,神识刚探入阵盘,就感觉到突然进入了一个极其广袤的空间。
这仿佛是个混沌空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她的神识也像是漂浮在混沌空间中的一团能量,迷迷糊糊,浑浑噩噩。
忽然,她“看”到一个用人类所有语言都无法形容其美貌的完美女性突然从混沌中显露身形,用一根柳枝往上一拂,往下一拍。
混沌如同受惊般迅速向上向下散开,在这过程中,向下的混沌渐渐变成了土地和海洋,向上的混沌化作一道坚固的氤氲之气,锁住整个空间。五彩斑斓的氤氲之气外,是漆黑扭曲并无固定形状的怪物,像是渴求鲜血的吸血鬼一样撞击着氤氲之气形成的结界,但这结界固若金汤,毫无动摇。
而那完美女性在分开天与地之后,又抓起一把水,往外一撒,无数的小水滴便变成了各种动物、凶兽和人类,之后她似乎是倦了,就地躺倒,掌心捧着个阵盘,身体慢慢融入地面。
只是在那双眼睛闭上前,突然往沈黎的方向看了看,她的脑子里好像被硬塞入无数东西,顿时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倒在地,阵盘就在她的手边。
沈黎只觉得头疼欲裂,刚刚她看到的那是什么?这个世界最初形成的过程吗?
她只觉得那画面有些眼熟,想了会儿才想起,她之前跟阿泽在辛伏县时遇到了一场庆典,是庆祝开天节。
上古女神祈女用一根柳枝将天地分开,随后又创造了人类,赋予人类女子繁衍之能。
当时她就把开天节当一个普通神话来看,没想到是真的啊!虽然有一些出入,但大差不差了。
段清泽忽然愤怒地按住了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