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听着少年熟悉的、拉长着语调喊着“森医生”的模样,  竟然微微有些恍惚。

        有多久，没听到了呢？

        在森鸥外割断前首领的喉管,  踏上首领之位后,  太宰依然总是喊他森先生，而浅羽则是喊森医生。

        带着调侃，像是故意去刺他一样。

        虽然在那场大火和织田作之助的事件后,  浅羽澈依然没有离开港口黑手党，但有什么东西还是变了。

        银发少年依然是算无遗策的港黑顾问，也依然为组织创造着无上利益。

        只是再也不会笑着喊他“森医生”,  取代而之的是冷冰冰的“首领”一词。

        也不会再肆无忌惮的闯进首领办公室,  或者在他外出给爱丽丝买小裙子小蛋糕时跳出来捣乱。

        只是沉默着行礼，向他报备最近的情况和研究进度。

        那个时候，组织里太宰已经叛逃,  中原中也在国外出差，红叶虽然爱护这孩子,  可却也只是一个长辈的身份。那时候，少年身边几乎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他敬爱着的的师兄们被大火吞噬，他最在乎的养父织田作之助在算计中牺牲,  他的朋友一个了无音讯，一个远在国外,  据他的了解,  那时候魔人也只是在背后默默的关注他,  没有上前。

        要是浅羽澈知道森鸥外怎么想,  恐怕会再一次冷笑出声。

        魔人那叫做没上前？

        天天来怂恿他加入天人五衰。

        甚至都带上了精神控制系的异能者

        啧。

        那个时候,  尚且年幼的港黑顾问,  仿佛与这繁荣热闹的时间格格不入,  一个人孤独的走在黑暗的道路。

        一次一次实验,  一个一个学术成果，一个一个冰冷而血腥的方案

        少年仿佛一个上了发条、不知疲惫的机器人，机械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冰冷的拒绝着外界的温情，一个人疏离的游荡在世间。

        虽然森鸥外也曾为这样一把有刀鞘的利刃而欣慰，但有些时候，还是会想起少年曾经真心笑着的模样。

        但是他必须狠心，必须舍掉织田作之助，也应当和那个人合作。

        那一场大火倒的确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这些复杂的情感和愧疚，却只是让他在有些时候微微愣神，他在精神上鞭挞着自己，行动上却不会有丝毫犹豫。

        他是这个组织的首领，他将永远奉行对组织的最优解，一切为了横滨，为了他热爱的城市。

        森鸥外不惜奉献一切。

        哪怕是他最得力的部下

        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森鸥外带着定制的白色手套，从身旁的一侧抽屉中抽出一个文件袋。

        “这里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嘛嘛，不过不一定全哦。

        他料到了这一步。

        浅羽澈紧盯着男人，确认他没有说谎后，轻哼一声，从笑眯眯的男人手里抽出文件夹。

        他没有立即打开，只是将身体远离了首领办公桌些许，灰蓝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森鸥外。

        少年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和拖着下巴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森鸥外对视。

        半晌，他抿了抿唇，摸了摸身上随身携带着的，那一块象征着云家下一任家主的玉。

        浅羽澈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慌慌张张闯进来的黑衣人打断。

        “首领！”黑衣人脸上带着慌乱和凝重。

        森鸥外收起了见到少年后比平常上扬一点的嘴角，沉声道“——什么事？”

        连门都来不及敲，还是这副慌乱的模样这个人没记错的话，来港口与黑手党已经很久了，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让他这么慌张的。

        “首领，自从组合事件以后消失的q，他——”男人咽了咽口水，“他回来了。”

        “哦？”森鸥外面上笑容不变，眼里却沉了下去。

        q

        自从组合事件以后，就消失不见。

        太宰和中也去时，也只看到了被暴力砍断的树枝和空无一人的房间。

        自此，q销声匿迹。森鸥外知道q的能力有多恐怖，所以这些年也一直在暗处寻找q的身影。

        可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连港口黑手党都不能涉及的地方上一个这种地方，还是默尔索监狱。

        “首领”黑衣男人再次开口，“q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后面，跟着很多像是异能者的人”

        “而且，身上都浮现了黑手印没看到q的玩偶，那群人看上去没有神志，却还没有发疯。”

        “——像是，被控制着一样。”

        ——

        依旧是海底深处。

        高端的实验室里，黑发男人走进一间小隔间，推了推无度数的眼镜，拉开椅子，悠哉游哉的靠在舒适的老板椅上，注视着面前大大小小十几个显示器上的画面。

        其中，俨然有港口黑手党门口，身形娇小的男孩带着一波来势汹汹的人，和持着枪的黑衣大汉们一触即发的紧张画面。

        男人慢悠悠的品了口茶，摘下了因为热腾腾的雾气而模糊的眼镜，露出的一双眸子里尽是深沉。

        他多年的布局即将开启。

        这是他的见面礼。

        ——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的，我亲爱的浅羽。

        要不然会受到惩罚哦。

        男人重新带上眼镜，饶有趣味的看着监控画面。

        想起多年前，那双带着眼泪而闪耀着绝望与破碎的灰蓝，他近乎谓叹着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可不要让他失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