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雁看得眼热,不等水手靠岸,竟把脚尖在甲板上轻轻一点,人就如一只巨大的水鸟般斜飞出去,稳稳落在岸上。
往的行人纷纷发出惊呼,然后又齐齐拍手交好。
恰巧有几个十来岁的女孩出来游玩,见状齐齐低呼出声,继而纷纷羞红了脸儿,都用轻罗小扇遮住粉扑扑的脸颊,只『露』出一双双波光流转的眸子盯着他瞧个不停。
那店主也被唬了一跳,然后便笑起来,张口就:“t”
廖雁:“……”
他挠了挠头,干脆放弃学习,直接用手指了指青团,又身处三根手指头。想了想,大概觉得不够,又变成六根。
店主噗嗤一笑,又笑着说了句什么,麻利地抓一张大油纸,夹了六个软乎乎的青团进去。
大约刚出锅不久,天气又暖和,廖雁接到手里的时候还热乎乎的。
青团软绵绵的,像捧了一团小『奶』狗。
他转头朝水面上的白星喊:“星星,给钱!”
白星瞪了他一眼,翻出来一粒碎银,用掷暗器的手法丢过去。
廖雁跳起来接了,哈哈一笑,将碎银递给店家。
那店家看得津津有味,也学着他比划两下,又哈哈大笑起来,爽快找了银子。
廖雁转身要走,却被那店主拉住,一转身,手里又被塞了一把糖豆。
“远来是客。”店主努力说着蹩脚的官,个别字节有点模糊,流『露』出明显的水香味道。
廖雁愣了下,跟着咧了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谢啦!”
说罢,又像来时那样飞了下去。
重新坐回船上之后,三人分食青团,廖雁又得意洋洋地将那一大把糖豆展示给白星和孟阳瞧,“看,老就是这么讨人喜欢!”
白星幽幽:“人家看猴戏的还会给几个铜板呢……”
廖雁大怒。
不他的怒火很快就被好吃的青团平息了。
青团的口感有点像年糕,细腻绵软,可以拉出来很长一条。
糕团是用青汁『揉』的,有浓郁的草木清香,听说对肝火旺盛的人很有效。
里面大都夹馅儿,以豆沙居多,还有的填以咸蛋黄。
一开始三人都有点吃不大惯咸蛋黄味的,觉得又甜又咸很奇怪,可说来也怪,大半个下去,竟越嚼越香。
后来廖雁自己的那两个快吃完,竟想以武力抢夺孟阳的,结果“抢人者人恒抢之”,他又被白星和孟阳联手镇压,连最后剩的一点咸蛋黄都被抢走了……
金陵城内可谓三步一桥,五步一河,路两旁的排水沟也比北方城镇的更深更宽更广。
不许多河水流不大,吃水很浅,走不得船,也只好步行。
廖雁走路也不好好走,时不时探头瞧几眼,当即兴致勃勃地指着里面摇头摆尾的大鱼:“这厮生得一身好肥膘!”
恰巧有巡街衙役与他们擦肩而,听了这后不禁双眼大睁,当即用微微带一点方言味道的官喝止道:“休得胡言,这是专门的观赏锦鲤!”
孟阳赶紧去捂廖雁的嘴,陪笑:“是了是了,他这人就是这样,惯会玩笑的。”
打头两个衙役心,看那厮摩拳擦掌的样子,可不像是玩笑!
奈何众衙役似乎极为看重河中锦鲤,当即停下脚步,又将这三人的来历和来意细细盘查几遍,更问明白他们会在何处下榻,一一记录在册之后,这才重新巡街去了。
孟阳看得瞠目结舌,又忍不住责怪道:“雁雁,都怪你呀,你最好祈祷接下来几天城里的锦鲤都活蹦『乱』跳的!”
不然照这个样子看来,若鱼儿们有个什么闪失,这黑锅可就要扣上来啦!
廖雁嘴巴漏风漏惯了,哪里想到这里的人这样较真儿,虽然自知理亏,但仍兀自嘴硬:“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老把鱼全都买下来就是了!”
白星幽幽:“也不知谁刚才买青团都要借钱。”
廖雁:“……老还有一大笔谢银存在黑风镖局,回头一并还你就是!”
孟阳叹了口气,抄着手摇头叹道:“雁雁啊,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远水解不了近渴……”
廖雁:“……”
打死你们这对一唱一和的狗男女!
他们住的客栈跟南京城绝大多数客栈一样,都是临河而建,又为占地颇大,还有一处单独辟出来的观景台。
如今气候转暖,众食客便都爱去外头观景台上吃,一边欣赏潺潺流水中跃动的鱼儿,一边品尝美酒佳肴,岂不痛快?
比秦淮河更出名的,大概是南京人爱吃鸭子的劲头,几乎街边每家店都有三两道代表『性』的鸭菜。
三人研究了菜单,又竟会说官的店小二推荐,先叫了一个盐水鸭,又要了一人一份鸭血粉丝汤,一边等菜一边赏景。
推开客栈后窗就是宽阔的河道,高高的河堤上蔓延着大片藤蔓,相当一部分直接爬上墙壁,剩下的一大半都顺着堤坝,虚虚悬空在水面之上。
听说这是一种婴儿拳头大小的蔷薇花,待到夏日便会盛开,到时放眼望去,河两岸和大半屋上都会穿上明艳的花衣。
这种蔷薇花味香淡甜,等到那个时候,暖风一吹,整座金陵城都浮动着旖旎动人的幽香。
此时天『色』稍安,橙红『色』的落日余晖渲染天空,将随处可见的河面都染红了。
一条条小船悄然划,『荡』开的涟漪搅『乱』一池金『色』。
不远处的桥头上,一个老汉一边敲着小鼓,一边用苍老却不失柔美的音调说着唱着,众食客纷纷闭上眼睛,手搭在膝盖上合着拍轻轻敲击,脑袋也微微晃点着。
一阵晚风吹过,非但没有一丝凉意,反暖融融的,想『奶』娃娃的小手。
白星三人虽然听不懂,但也觉得抑扬顿挫有趣得紧,便也转过身来,半趴在椅背上,瞅着那老汉入『迷』。
了会儿,鸭肉的味道将他们从沉醉中拉回,小二欢快地叫唱着:“盐水鸭,鸭血粉丝汤齐啦!客官慢用!”
在座三人都没吃盐水鸭,但见那鸭皮白柔润,表面亮晶晶油润润,微微透着一股咸香,似乎除了盐巴真的没加别的调料,不由有些踌躇。
鸭子可腥气呢,这不加调料,会好吃吗?
三人举着筷子面面相觑,最后也不知谁带的头,都夹了一大块,闭眼一咬。
哎呀!
这可真嫩!
又咸又香又鲜又嫩!果然不需要别的调味!
正巧小二刚给别的桌上完菜,路过他们这桌时就笑:“几位客官若是方便,桂花开时再来吃!”
“为什么?”三人异口同声道。
“八月满城飘桂,头发丝儿里都是香气,”小二来了精神,当即摇头晃脑,“这鸭子也爱啄食桂花哩,自然连骨头缝儿里都透着香,那时候的鸭子最是膘肥体壮,做来吃时,啧啧,那叫一个鲜香味美、肥而不腻!所以呀,天下鸭子以咱们金陵的盐水鸭为最,盐水鸭呀,又以桂花鸭为最!”
许多本地人都对“金陵”这个名字颇有感情,所以如今虽然已经改名叫南京,但他们还是习惯以“金陵人”自称。
就像所有人都最爱自己的家乡一样,哪怕这小二并未走遍天涯海角,也没尝遍天下所有的鸭子,可他还是固执的认为,自家的盐水鸭天下第一。
稍后,三人又抱着一大碗鸭血粉丝汤,吃得满头大汗。
桥头上说书唱戏的老汉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去了,但金陵城里的夜生活呀,却才刚开始。
所有的人家都燃起灯笼,那灯笼光又照到水面上,波光潋滟,天上人间共一『色』,当真美不胜收。
次日一早,小二上来给他们送热水洗漱时,又开心:“三位客官来得也是巧了,今儿城里举办文会呢,听说知府大人也会到场,还有舞龙舞狮,想必是极热闹的,三位不如去瞧瞧。”
本朝每年二月县试、三月府试、四月院试,三试皆通者为秀才。如今府试已过,听说一干学们成绩都不错,其中前几名颇有俊才雏形,知府大人心生欢喜,这才决定现身,亲自勉励一番。
需知每届科举成绩都算在地方官教化的政绩里,若是运气好,能遇见几块璞玉,提前收了做师徒名分,日后自然又是一份助力……于是在这重重缘由之下,知府大人现身也不是什么怪事了。
小二的一出口,白星和廖雁就都齐刷刷去看孟阳的反应。
谁知后者却浑然不觉,正慢条斯理的洗脸,一直等他擦完手脸了,这才发现小伙伴们都在盯着自己瞧。
孟阳一怔,旋即回神来,笑了,“我早就说过放下了,你们不必这样小心。”
他真的不想做官,既然不想做官,科举什么的,自然也就无所谓。
见白星和廖雁还是不做声,孟阳索『性』笑:“既如此,咱们就去瞧瞧热闹吧!我已有许久没看舞龙舞狮啦。”
之前在桃花镇那边的庙会上倒是有,不为地方小,特别出名的舞龙舞狮班子也不爱去……但这里不同了,这可是鼎鼎有名的古都金陵呀!哪怕就算是舞龙舞狮,想必也是天下间名列前茅的吧?
见孟阳真不在意,白星和廖雁才放下心来,三人果然迅速吃完早饭,高高兴兴手拉手往文会所在的地方跑去。
不这家客栈离得有点远,等他们去时,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三人努力踮着脚尖,也只能看见一片黑乎乎的脑袋。
甚至就连路边的房屋酒楼和大树,也都被人占满了!
廖雁就捏着拳头暴躁:“看老把他们通通打飞!”
孟阳:“……然后我们去班房探监?”
廖雁:“……”
就这个地方连条胖鱼都那么宝贝的样子,还真可能实现。
白星就见路边有一张桌倒是结实,奈何上头已经站了几个人,她也不好像廖雁那样动手。
她揪着眉头想了半日,突然灵机一动,从袖里『摸』出来一大把铜钱,直接丢在地上,又伸出双手拽了拽桌上站着的几个人,满脸无辜:“哎,是你们掉的钱吗?”
“啊?”那两人先是一愣,继而齐齐低头,眼珠子瞬间就亮了!
钱!
好多钱!
“是我掉的!”其中一人立刻喊,麻利地跳下桌去。
另一人不甘落后,也跟着跳下去,又死命拉扯着前头那人的胳膊,死活不叫他得逞,“胡说八道,分明是老掉的!”
两人撕扯着,连官都顾不上说,最后各自『操』着方言叫骂扭打起来。
不多时,两个衙役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直接拿绳往这两人脖上一套,就地拖走。
白星麻溜儿跳上桌,又对孟阳伸出手,“上来。”
孟阳:“……”
还能这样的?
” target=”_bnk”
xdd。xdd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