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看了一回,小心翼翼上前禀报,“公子,小姐,咱们还是赶紧上岸吧。”
再想继续在湖面上停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除非后半程这些人想游着回去。
黄姑娘一跺脚,抱着自家兄长的胳膊喊道:“哥!他们欺负人!”
若这话给廖雁听去,必然又要惊呼不要脸了。
黄公子面沉如水,“回去!”
顿了顿,又死死盯着对面那艘渐渐远去的画舫道:“给我查!”
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在他们玉湖山庄的地界撒野。
另一头,白星三人的画舫靠岸后,船家就急匆匆想跑。
他非但想跑,甚至还想接下来几天都请假。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但还没跑出去三步,就被拦下了。
廖雁单手揪着他的后脖领子,硬逼着他交代,那船家无法,只好鹌鹑式的缩在角落,战战兢兢把玉湖山庄的事情说了。
“那玉湖山庄就在西湖边上,创建已经有五十多个年头了,如今掌权的是第二代庄主。听说当初创建山庄的那位黄老庄主曾经做过官儿哩,后来告老还乡,就在这里起了一座庄园颐养天年。他儿子黄庄主却不大喜欢读书,只爱舞枪弄棒,又惯爱与江湖游侠结交往来……渐渐地,玉湖山庄也聚拢了一二百江湖客,时常惹是生非,等闲人家哪里招惹得起!”船家苦哈哈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三个看上去又乖又巧的年轻人,竟也是江湖客。
他就是个穷跑船的,只想赚点银子养家糊口,哪里敢掺和什么江湖事。早知如此,今儿就不来了。
“做过官儿了不得吗?”廖雁坐在船舱顶上,抱着胳膊不屑道,“老子也见过不少官儿哩,竟少有这般嚣张的。”
远的不说,之前的庄家人不也是官宦之后么,可他们行事却厚道得很。
孟阳示意他稍安勿躁,又问船家道:“你既说他们惹是生非,那本地官府就不管吗?”
“哪里会管!”船家苦笑连连,又叹了口气,显然憋屈了不是一天两天,“其实那位故去的老黄大人,倒是还不错,在世时时常积德行善,本地人都感念他的恩情。只是如今的黄庄主,唉,着实有些不大像话……”
现任黄庄主大名黄永寿,虽然是老黄庄主唯一一位嫡子,却未继承到半分他老人家的宽厚仁和,反而从小就喜欢打打杀杀。
老黄庄主疼爱儿子,便重金为他聘请武师教习武艺,觉得既然文不成,若习得一身武艺锄强扶弱,倒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黄家乃本地赫赫有名的乡绅,又有黄老庄主一辈子的情分和颜面在,不管官府还是百姓,少不得都卖几分面子,于是慢慢的,玉湖山庄越做越大。
黄永寿野心甚大,不想只蜗居在杭州城,父亲过世后便大肆招揽江湖游侠,更隔三差五就去江湖上闯荡,渐渐地,也有了点名头。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黄永寿自己就不是什么好货,生了一儿一女更是变本加厉,将各种嚣张跋扈的风格发扬到了极致。
他的女儿黄娇娇虽是个女儿家,却颇干了些为人不齿的龌龊营生。
那黄娇娇喜爱美色,整日价往外跑,看见有几分姿色的年轻男子便要调戏一番,若对方曲意逢迎,要不了几日也就腻了,又把人家从云端踩到泥土里去;若人家不顺从,便摆出玉湖山庄大小姐的威风,强抢民男、肆意折辱……
听到这里,孟阳忍不住后怕起来,打着哆嗦把自己的衣服拽了几拽。
廖雁和白星都直勾勾看着他,前者更拍着大腿笑道:“好你个死书呆,竟跑到外面招蜂引蝶去了……”
白星用力抿了抿唇,拍了拍他的手道:“别怕,我保护你。”
孟阳很有点啼笑皆非,就又问那船家,“你们既然都知道她做了那么多恶事,为何不报官?”
若人证物证俱在,官府难道真的会置之不理么?
“唉!”船家也是打开了话匣子,“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怎好外头说去?十个里倒有九个不肯承认呢。”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也有些古怪起来,竟略略扭捏道:“再说,再说女淫男这种事情,本也不再律法条文之内,又该怎么判呢?”
孟阳本没想到这一层,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愣了。
他博闻强识,熟读本朝律法条文,当即在脑海中飞快过了一遍,愕然发现还真是没有。
他不禁面皮一抽,继而微微发烫,“那,那就这么算了?”
“不然还能怎地?”船家叹道,“玉湖山庄每年都捐好些银子呢,又有黄老庄主的一点颜面在,谁都不好下狠手。再说了,这种事……他们有钱,陪点银子也就罢了。”
在世人看来,男人被女人折辱已经是很丢脸的事,难不成还非要闹上金銮殿吗?恐怕皇帝老儿也不会管吧。
妹妹都这样,当爹的和当哥哥的是个什么德行自然可想而知。
廖雁呸了声,“什么玉湖山庄,我看就是蛇鼠一窝。”
那船家说了一通,也觉痛快,不过马上就担心起来,“三位,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那玉湖山庄在本地确实有钱有势的,几位今日得罪了他们,怕是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要不,还是先去外头避避风头吧。”
他自是一番好意,但廖雁却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嗖地坐了起来,“自然要避避风头,但却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