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不以为意, 以为老人家只是开开玩笑。
周夫唯却看着她,耸了耸肩,好像有那么点无奈:“没办法, 那只能抱一下了。”
到嘴边的那句“我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长辈的话”最后还是被夏荷尽数吞咽下去。
到底是在别人家做客,不能太没有礼貌。
她脸色还挺为难的, 小声问他:“不会真要抱吧?”
周夫唯也不勉强她:“看你。”
夏荷肯定是不太想抱的,多奇怪啊,一男一女的,又不是男女朋友。
还不等她开口, 周夫唯又不紧不慢补充一句:“只不过外公现在是八岁小孩的智力, 不抱的话,他会哭。”
虽然他没说, 但夏荷隐约从他眼里看出了五个字——“你看着办吧。”
到嘴巴的话再次咽下去,夏荷总觉得哪儿不对:“你该不会是在道德绑架我吧?”
这里不愧是国学大师的家,客厅里都放满了书,周夫唯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正百无聊赖地翻着。
听到夏荷的话, 他微微抬眸, 脸色也没太多别的情绪。
语气淡:“怎么,以为我真想抱你?”
他把书合上,又重新放回书柜。
夏荷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语气变得有点冷。
至少和刚才比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抱的话会很奇怪, 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
周夫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意思就是, 成为男女朋友之后就能抱了?”
“那肯定能啊。”
夏荷一时没理清楚他那句话的意思,以为只是一个单纯的问答题,下意识的回答。
完了以后才察觉到哪儿不对。
周夫唯唇角微挑, 和外公说:“现在可能抱不了。”
语气还挺遗憾的。
外公担心道:“那什么时候能抱?”
周夫唯看了眼夏荷,意有所指一般:“她说,要成为男女朋友之后才能抱。”
夏荷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这人怎么回事,擅自曲解别人话里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试图解释。
外公却一脸愁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惠姨倒了杯温水过来,轻声询问他怎么了。
外公摇摇头,脸上神色似是强行将自己开解了,但那抹愁色还是存在:“我以前就觉得熊漪那臭小子天天来我家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想不到果然是这样,他居然在打我宝贝外孙的主意。”
惠姨看了眼周夫唯,大概是有点想笑的,但还是忍住了。
外公又说:“罢了,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也不由旁人做主。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没办法被定义的。”
说完以后,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手使劲拍了两下轮椅扶手:“就是熊漪那臭小子,长的实在是可惜了我们唯唯。”
周夫唯原本只是皱了下眉,在听完外公的话以后,脸色不是特别好看。
夏荷倒是努力忍着笑,实在忍不住了,就掐掐自己的胳膊。
她扯了扯周夫唯的衣服下摆,后者低头看了眼她的手,然后才抬眸去看她。
夏荷安慰他:“外公会这样认为,也是从侧面证明你和熊漪关系好。”
周夫唯面无表情,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嘴都抽搐了,还忍呢?”
夏荷抿着唇,偷偷笑了一下:“对不起,我平时不这样的。”
“哪样?”
反正都被戳穿了,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夏荷眼神坦荡:“我还挺顾虑别人感受的,今天是例外,对不起,不该看你的笑话。”
周夫唯:“”
他没再理她,打开那瓶从她手里拿回来的牛奶,自己喝了一口。
夏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这不是给我的吗?”
他晃了晃那瓶牛奶:“我还挺大方的,今天是例外。不好意思啊,今天这么小气。”
夏荷:“”
惠姨在厨房煮饺子,夏荷原本想去帮忙的。惠姨说她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让她去客厅看会电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闻言,夏荷也只能出去。
小洋楼应该有些年头了,不少地方都能看出老旧程度。
但却带着一种岁月沉淀过的痕迹。
后面自带个小院,种了棵柳树,枝繁叶茂。
树荫下有个石头做的棋盘,旁边各立两个石凳。
周夫唯此时被外公强行叫去陪他下棋。
他坐在石凳上。
那石凳不同于其他的椅子,没法挪开,石凳与石桌之间的距离相对他来说实在狭窄。
他只能敞着自己两条大长腿,坐姿倒不如从前那般懒散。
低着头,观察棋局。
他执白棋,着后手。
外公下到一半就开始耍赖,一直说些有的没的,企图分周夫唯的心。
这会更是直接接受了熊漪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外孙婿这件事:“你的宝贝熊漪来了。”
还往夏荷站着的方向指了指。
周夫唯闭了闭眼,尽量劝说自己,百事孝为先,忍耐。
然后便真如外公意愿,往夏荷那看了眼。
夏荷还一脸懵,在门边站着。
她没表情的时候看着其实不怎么好接近,挺御姐的一张脸,腿长腰细。
可能是因为前几天突然下雨的缘故,暑气也消了几分,气温凉爽。
院子里正是通风口,垂着的柳条儿一直晃来晃去。
周夫唯一只手搭在腿上,指腹捏着那枚白棋,反复摩挲。
眼神和夏荷的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