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会卖关子,老实先回答了:“这家录像厅是我朋友开的。”
他看了眼招牌,“我说呢,之前来没见到这里有录像厅。下次有空给你捧场。”傅安洲很上道,接着就回答了她,“我住这里。”
“啊?”青豆惊讶,面露不解,“不可能。”
傅安洲垂首低笑,踩扁脚下不知谁丢的烟头,好会抬起头,眉梢间尽是戏谑,“怎么?好学生终于在谁口中听说我了吗?”
青豆是听过。图书馆之前,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图书馆之后,她有竖起耳朵,获取不少傅安洲的信息。
和顾弈差不多,也就是一些家庭情况。他家是做进出口贸易的,这行青豆了解,只要有渠道,积压小,这生意来钱特快。虽是大家不齿的个体户,然不可否认,富是真富,车接车送。妈妈么,出现过,是美人。
青豆不好意思,垂下了手。
傅安洲接过她手上的碟片,学她刚刚玩的手法,在墙上晃了晃,不过瘾似的,又把斑斓映在她脸上。七色光铺满少女青涩的脸庞,色意满满。
“喜欢拍照吗?听说过丁达尔效应吗?”没等青豆回答,傅安洲指向阳光云层处,“那里有一束光,拍下来会很美。”
青豆顺他手指的方向抬起头,望向那束光。不自觉地,扬起了笑。
恰是此刻,傅安洲收回手,两手的拇指食指框出一个相框,半闭一只眼,朝她咔嚓了一声。
等她回头,他的目光仍在框子背后流连。
“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他上前将碟片还给青豆,“酒窝特别美。”
他和那本破旧的《地下室手记》离开了,脚步把地上的碎石踩得咯咯作响。
青豆茫然地看着他后脚跟扬起的烟尘,愣愣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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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青豆
稍作整理,拿着报纸包的小方盒鬼鬼祟祟往天台去。顾弈说这次来给他多带点烟,跟虎子赊,她不敢辜负未来的清北大学生,实打实给了顾弈带了一条十包。
放炉子里点着,是一把熊熊大火呢。够他烧到高考结束了吧。
顾弈在天台候了好久。脚边躺着最后一根还没死全乎的烟蒂尸首。
云团兜头滚动,金色的光影刺上眼皮上,像一场不疾不徐的昏昏旧梦。
听到地动山摇的脚步,顾弈抿唇笑了。小时候还想,为什么这么小个姑娘脚步声这么大,结合后来的扁平足可能,估计是脚掌力量薄弱。
青豆气喘吁吁推开天台门,没想到他已经来了,更没想到,他就这么大字型躺在了天台地上。
像死了半个月的尸体,一动不动。
青豆把烟扔进他怀里,转身要走。顾弈一把拉住她,“这么急干吗?”
青豆挣开他的手,也没看他,“我要回去看书。”
顾弈直起身,撕开卡纸包装,取出两包揣进兜里,剩下的还给了青豆,“太多了,我们宿舍查得严,你帮我保管。”
青豆两手负背,撇得干干净净:“我们宿舍也查柜子的!”
顾弈嘶了一声:“女生宿舍查得没那么紧。”
她把烫手山芋丢还给他,“我不要。”没那么紧也是紧的。她害怕!她胆小!她又胆小又害怕。
上次一包烟塞在靠墙的床垫下面,还好说。这次这么多包,她往哪儿藏啊!
顾弈拉过她的手,把烟塞进去,“帮帮忙。”程青豆特喜欢整理东西,而且码得很整齐。一般整齐的柜子,检查的人不会翻得太厉害。
青豆正要拒绝,下垂的另一只手被他拽到了唇边。
青豆迅速抽出手,以为他要做出什么动作。上次他抽烟的眼神已经够这次居然直接要拉她手!还是要亲她的手?青豆心下一惊,连连后退,靠至墙边。
顾弈蹙起眉宇,“你手上怎么了?”
青豆迟疑地左右看看,才抬起他指的右手,看清那排牙印,恍然失笑,“哦,这个啊”
他问:“怎么回事啊?”
青豆告诉他,这是给虎子刺青,他不吃痛居然咬她!
她以为顾弈会问纹了什么,结果他再次捞回她的手,左右翻转,观察了一下那圈牙印,再度皱起眉心,“草,那要不要打针啊?”咬这么狠?
“什么针?”青豆心头一紧。
顾弈一本正经地看向她:“狂犬疫苗啊!”
程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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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拗不过顾弈,只能趁大家返校、就餐的时间,四处找地方。
她蹦起来看白头翁的窝,想着可不可以藏一包进去,可她太矮了。连草丛挖土的方法都想到了,又怕下雨淋湿,毁掉顾弈的高考利器。
头顶上的天已是一片喧黄的雨的预示,她揣着校服里的烟茫然无措,站在图书馆门口想对策。
木质阶梯的声音咯吱咯吱响起,身后的人像从时光循环里走了一圈,早上消失在面前,此刻又从她身后冒了出来——
“南城可真小,一天见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