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学社的学生申请到免费的计划生育橡胶产品,站在校门口,传播正确的性知识。一周后,被认为指向不对,不应鼓励性行为,又被撤走。
风声鹤唳下,男女眉来眼去都要谨慎,遑论堂而皇之校园拉手。顾弈也就仗着自己顾教授公子的身份,不要脸,青豆活在夹缝中,非常谨慎。
素素听大白天拉手,有什么奇怪的,摔跤了还要扶一把呢,等听了青豆说明情况,又有点理解她。
一边帮忙青豆扎蚊帐,一边庆幸自己早进社会就是好,自由自在。
暑假,校内来了一波装修工人,大刀阔斧将东南角六栋老房修辑为新宿舍,供男生住宿。这让女生大为躁动,凭什么新房子盖给男的,等发现那边临近化粪区,逢东南风便恶丑无比,把人熏晕过去,立马没了反对声。
自此,男女宿舍,楚河汉界,界限分明。隔了一个足球场一个篮球场一个废弃网球场和七八栋教学楼。
素素跟着青豆,听着广播里的新歌《同桌的你》,晃悠了一圈校园,还到教授院那儿远远张望了一眼。
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包裹一排小楼,像是在桃花源里偷得的一束人间。
素素感慨:“住在这种地方,人都会多活两年。”她和小海在一起时租住的雅舍公馆租金到期后便退租了。后面住回宿舍,她时常回忆那段畅快的日子。不完全和男人有关。更多与脱离集体和拥挤,身体和心灵稍许松绑有关。
她开始向往这样的日子——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他家可大了。”青豆第一次走在一个人家里,能听见回声。说着,走到朝南的小阳台,指给素素看,“你看,阳台上一排花儿。都是邹阿姨养的。”
家属院也好多人养花,一字阳台和楼道上摆得满满当当,但能在家中自在地养这么一大片,还有阳光雨露,真是美好。远远看着都美。她光学实验课发呆,一般就往那片阳台看。
不过,那次洗澡事件之后,青豆再也不敢打扰邹榆心了。走过路过,都要躲得远远的。她完全不敢想象,邹榆心会是怎么想她的。太羞耻了。应该和当年鄙视二哥倒货一样,鄙视她这样不三不四的行为吧。
说着,青豆咬唇,拉素素离开此处,去到舞蹈房。
走过实验楼,是学校礼堂。靠操场一间是舞蹈房。
今天有舞蹈社的学生提前到校,正在排练新生文艺汇演,高抬腿一下一下干净利落,木板声咚咚闷响,打在了人汗腺的节拍上。
青豆拉着素素趴在窗台,看了好一会:“每周五,这间舞蹈房都会拉上帘子,做学生舞厅。”
“收费吗?”
“不收。”青豆指了指前面的公告栏,“那边周一会贴邀请函,底下裁四十张纸片,想跳舞的就撕一张,先到先得,凭票入内。”
素素不感兴趣:“栀子还跳吗?”
“跳的,二哥还是给她报了,说逼一逼。学习和跳舞得会一样。这丫头中专是没什么戏了。还是得跳舞,不然以后一技之长没有,工作都找不到。”栀子从兴高采烈跳舞,降级为哭哭啼啼跳舞。一号楼再也没有她热情舞蹈的身影了。
青豆真羡慕她不想干吗便耍赖发脾气,她从来也做不到。
女孩子们踢踢踏踏伸展肢体真好看,素素没耐心,眼神往篮球场方向瞄,青豆却看痴了,甩甩马尾:“这学期,我想跟同学来跳舞。”
人生太突然,虎子说进去就就去了,她不能再浪费大学时光。都大三了,还没跳过一场舞,说出去,大学白读了。
“跳呗!”素素拉过她的手,一手揽上她的腰,“慢四很简单的,几分钟就学会了。”
“我很笨的。”她学广播体操也比别人慢,统一学完还需要体育老师单独开半小时小灶。
交谊舞这种合作性的舞蹈,她很怕给别人带去负担,也不想自己丢脸。
“怎么可能。”说着,素素左腿贴上她右腿,“来,我进左,你退右,对,就是我贴着你的这条腿。下一步,我进右,你退左,后脚掌踮地,脚腕子扭一扭,对,和走路差不多。然后我们一起横移一步,往左往右都行你往左,我就往右。”
一双倩影落在草地,一会深一会浅,重重叠叠。
青豆机器一样横移后,右手被素素拎高,被动转了一圈。那感觉好奇妙。
素素只比青豆高个额头,脸挨得这么近,没有顾弈那日贴身的压迫感和心动感。纯粹的舞蹈体验为青豆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两腿一并!对,然后,我进一步,你退一步!先左,第二回就右。”
说完,素素松开她的手,卷发一撩,“你看,多简单!”
在素素眼里,教学完成了。
“真的吗?”还有点迷迷糊糊呢。青豆带着轻飘的小感觉,两手箍住素素的腰,撒娇着摇晃,“那你可不可以陪我跳啊!”这种舞蹈,可以跟女孩子一起跳的。这样她就不用担心别人嫌她笨了。
“可以啊。”素素满口答应。
青豆当即兴奋得转圈。和胡雪梅一样,礼拜一就开始等礼拜五了。
青豆算盘打得精光响。素素周五下班来学校陪她跳舞,跳累了正好双休在家休息,完美!
可是,南城大学这帮豺狼虎豹,怎可能放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抱在一起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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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舞蹈社进舞蹈房布置。作为学生,难得艰苦不朴素,小资腔调拿捏得骚里骚气。装好彩灯,试着点亮,确认光线,苏勉舒了口气。
他今天特意学港片里,扎了花头巾。
他们舞蹈社需要大概观察一下谁揭掉了邀请纸条。知道胡雪梅揭了三张,立刻出兵问询,等社里女社员回来说,青豆要两张后,新入学懒懒散散的蛋子们立刻振作。剩余舞票遭到哄抢。
青豆和素素甫一入场,好几双眼睛比旋转彩灯还要刺眼灼人,直勾勾盯向她们。
青豆上半身素净白校服,下半身套着蓉蓉为她新添的红色波点裙子,好不漂亮。素素遗憾怎么没换双白鞋,这样更配。青豆很谨慎,表示黑鞋保险,被踩了不心疼。
素素服了她这性子了,一点也不浪漫。
说是七点开始,实际六点大家就跳开了。音乐响起,青豆笨手笨脚,素素龟速教学。一首慢四结束,豆子满身大汗,依然迷迷糊糊。
素素笑话她,怎么跟她跳还这么紧张。
青豆吐吐舌头,“我天生对运动有些怵。”
今日维持舞房内秩序的是很八卦的英语老师。
七点准点,他晃着步子来看门,端着茶缸吹茶叶,一双眼睛享受地荡漾在年轻男女起舞的脚步间,突然,眼神一聚,看到了一丝不和谐。
怎么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他很不满意,指挥着拆开。本来本校男女比例就不平衡,九比一,现在连跳个舞都矫枉过正,影响正常社交,这怎么像话!
他以为青豆和素素是为了避嫌,纠正地扬开声音,告诉大家:“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不是让你们男归男,女归女,是用正确的尺度进行社交。”
说罢,随机配对,把青豆交给了一个男生。
还陷在情绪里:“ballroom dance,很重要!这是我们大学生走上社会的交际工具,男女都要学会。大学生当然不是文盲,也绝不可以做舞盲!”
青豆心里有只吉娃娃无助狂吠,脸上的酒窝又挤得明亮俏皮,“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跳。你……慢一点。”
“好的好的。”男生诚惶诚恐,神经吊起,生怕踩着女神。
青豆焦心地一圈一圈随对方旋转,舞步可以说是颠簸起伏。
一句句对不起对不起跟卡带似的,循环播放,再看向罗素素,摇曳在苏勉的臂弯,完全就是鱼儿入水,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