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没给人好脸,现在怎么好拉下脸去跟人说话。也算不融入集体的自作自受吧。
女生多喜欢成团。顾弈眉眼观察,找准跟牡丹花多说几句话的好朋友,计划往牡丹花那儿搭桥。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居心叵测,他很有策略地先抛出两句礼貌问好,并且在排练过程中给人的搪瓷杯倒上水。
很细节的动作,温暖了少女心,顺利搭上话。
姑娘是他第一眼认为很灵动的那位。两句闲谈,顾弈递过去话,“可不可帮忙问下,领舞周三晚上有空吗?”
姑娘一愣:“啊?”
顾弈眼皮一耷,假装没看到她眼里的失落。牡丹花先是答应了,排练间还递来几个饱含深意的眼神,顾弈心道不好。
等到解散,她来跟顾弈确认时间,发现不是他约的她,牡丹花娇艳的花瓣儿迅速裹紧花蕊,冷脸拒绝。
这已经是排练两周后的事情了。老三进入表演状态,一点也不伤心,大概知道约上了也没戏,嘻嘻哈哈,逗顾弈,赶紧把青梅丢掉,收了牡丹花儿吧。
顾弈切了一声:“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牡丹花的。”
老三勾上他的肩,随意问道,“那你的酒窝小青梅算什么花?江南小娇花?”
顾弈撇嘴:“想多了。她就是田里的向日葵。”
“向日葵形容姑娘是什么意思?”
“见谁都笑,没意思死了。”
“见人就笑,还有酒窝,那真是好看。”配合上顾弈书里夹的几张照片联想,老三想想都觉得美。
顾弈本还想背后损两句,想到那两颗酒窝确实好看,立马没了话。
顾弈和老三作为舞蹈编外人员,表演很简单,就是扛着两面旗子一左一右,在曲子的两处转折处交换挥舞,帮助里面的舞蹈演员变换站位打掩护。舞蹈老师都叫他们左右护法。
这支舞蹈开始在校内练习,后面去到锦江大礼堂正式排练。
白天礼堂开会,傍晚他们坐学校安排的车子前往,一直练到九十点钟回校。
礼堂后台办公室有台电话,刚开始没人敢用,后来舞蹈队姑娘利用美貌,俘获上班人员,套下他一句“你们打,没事儿的”,成功为大家打开公费通讯的大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回轮到顾弈打电话,章敏就会说还没排到你,你再等等吧,或者直说,有人插了队。
没办法,她最闲。作为校园记者,她只要扛着相机拍东拍西,采访参演人员,记录汇演幕后,不需要跳舞,也不用扛旗。所以排队打电话的工作就落在了她身上。
这女的看他的眼神,就是看杀父仇人。她有心捣乱报复,顾弈也没有办法。
两回之后,他把排队的名字改成老三,等老师喊休息,顾弈终于光明正大地拿起了听筒。
女生宿舍搬迁确定区域后,小卖部安了两台公用电话。晚上很多人排队打电话,顾弈去到电话,相当于插队,那边叫青豆也叫得漫不经心,听那声儿都像没传出去。
阿姨传完话,有气无力道:“好了,挂了,等会二舍程青豆同学来了,让她回过来。”
电话费这么贵,从楼上叫一个人下来,一般没人愿意等几分钟。
顾弈忙说不用,他可以等,电话别挂……
要联系上程青豆真不容易。上上周联系上她,还是趁她周末回家,能接电话的时候。
电话里,她说自己在学慢四,学了两周,有进步了。不再慌慌张张跟步子,身体开始享受音乐的韵律。
声筒里,她的声音听着是真高兴。顾弈都能想象,她的酒窝漾得有多灵。
他清清嗓,佯怒道,怎么不跟他学啊,他好歹是舞蹈家的儿子。
青豆配合遗憾,哎,你那儿远水解不了近火,眼见这大学日子就要过去了。
然后,程青豆就没了。
电话也没,信件也没,双脚跳慢四,手去干吗了?他知道南城大学周五有舞会,特意避开她跳舞的日子,没想到叫半天也没下来。
那边老师喊集合,今晚再排练最后一遍。舞台上传来聚往一处的集合脚步。
顾弈咬牙切齿,听着声筒里空旷嘈杂的人声脚步,无奈地对写新闻稿的章敏说:“麻烦……帮我听一下,有人接了叫我。”
章敏看了他一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