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在那头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呢?”
顾弈似笑非笑:“没然后了,就是告诉你一声。”
告诉你一声,接下来看你自己觉悟。
顾弈含着后半句没说,静等下文,谁料那头砰啷挂断了。他听着嘟嘟声,胸廓起伏好一会。
他妈什么事儿到青豆这里都是未知数。
正好刚子机关初八上班,顾弈实在闲得慌,叫他和傅安洲一起来他家玩游戏。两个男的就是爽快,一叫就来。自行车一刻钟就到。
顾弈手上的苹果还没啃完,那边自行车铃就响了。他那一瞬间真的有种跟男人过一辈子的打算。
不过,三个男人都不在状态,往沙发坐了好一会,也没半句动静,问打不打游戏,也懒洋洋,说随便。
顾弈问傅安洲,“过年家里有事?”他眉心有一道因头痛而捏红的“天眼”。
“不提了,吵得不可开交。我一整个过年都在看书,”傅安洲推推眼镜,长叹一口气,“想快点工作。”
刚子摇头:“工作也不好,挺累的,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打水扫地拿报纸,确认黑板上的待办事项,没事也要编出点事情假装忙活。”办公室统共五人,一个正主任一个副主任,还分两个派系,他一个新兵蛋子,压抑得都要被挤出蛋黄了。
“烦。”
“烦。”
顾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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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辉之过年拜访学者老师,给青豆找到个入门学习编剧的捷径。有位北影厂的编剧老师准备到江南这片采风,写一部室内剧,此人思路极快,剧本是靠嘴巴说、打字员打,所以要找个打字员。
剧本是保密的,不便参观写作,那做打字员不仅能见证剧本诞生,还能取经思路,这等好事,绝对不亏。青豆兴冲冲交了三百块报名费,捏着收据,塞进她的稿费信封。
写小说换稿费,再用稿费学编剧,真是以文养文。青豆报完名,坐公车往顾弈家去。
虽然电话里没给确定的答复,实际心里还是把“今天去找顾弈”列进了计划。
她预想的顾弈应该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唉声叹气,非她不可,粘死个人了,实际情况是,他从来都不缺人陪。
他们仨,一个傅安洲站在香樟树下,托着顾弈的背,一个刚子站在顾弈肩上,颤颤巍巍,正伸手在干吗。
傅安洲老远就看见了青豆,对顾弈说,“青豆来了。”
救猫咪行动正在关键时刻,顾弈眉头紧锁,抓着刚子的脚踝:“好了没?”
“没!”刚子急,“它看到我就躲。”
那猫咪,估计只有手掌大,看起来还没断奶,也不知道怎么上去的。
青豆跳着仰头往葳蕤的香樟树上望,只看到夕阳染红的叶片:“你们在掏鸟窝?”
傅安洲:“有只小猫在树上下不来。”
刚子艰难补充:“一直在叫。”
青豆想了想:“有吃的吗?”
刚子:“有鱼吗?”
方才桌上一道菜也没有,傅安洲:“没有吧,有肉吗?”
刚子:“对对!拿块肉来。”
“家里有肉干。”顾弈吃劲地支撑着肩上的刚子,想也没想,“在我书桌的抽屉里。”
青豆赶紧往上冲,拉开抽屉,看到一沓熟悉的信,但她一眼也没多留意,拿了肉干就往下跑。
下到楼梯,她才眨眨眼轻怔地回头望了一眼,又迅速回神,拿着半包肉干往门口跑。
猫咪轻嗅食物,被刚子眼疾手快抓了下来。上去有序,下来无序,毕竟是成年男性,稍有动作一晃,真的扶不稳。顾弈高,站底下托人不能倒,刚子跳了下来,他颈上的青筋还暴着。
刚子把猫放在草丛,吃着肉干观察它:“三花,母的。”
傅安洲:“怎么知道的?”
“三花基本都是母的。”
顾弈撑着腰,呼吸急促地喘着气,看向程青豆,没有说话。
傅安洲问她,吃饭了吗?
青豆愣了一下,摇摇头:“没吃呢。”
“我们吃完了。”刚子说,“顾弈给我们下了酱油葱花面。”
“哦。”青豆失神,捏着衣服下摆思索地游离接话,“这是他拿手的。”
“嘿!对!让他再下一碗还不给了。”刚子没吃饱。
“干吗不给啊。”青豆叉腰,神气地挤出一边酒窝,“我还没吃呢,再下一碗。”
顾弈又看了她一眼,也不贫嘴,跑去给她下面了,还扬声问刚子:“你还要吗?多下一份。”
刚子:“再给我来半碗。”
傅安洲没好意思说不够,进厨房看了看,“还有面吗?多的话我也再来点。”
顾弈嫌弃:“都是猪啊,比我还能吃,半卷面我都饱了。”
刚子:“放屁,你饱是因为吃了个苹果垫的!”
想想也是。煤气罐汽不够,他拿的打火机点火助燃。须臾,锅里滋滋烧起水,回头,青豆倚靠沙发扶手上,一张脸浸在夕阳里,发丝毛茸茸的,像只困惑的猫咪。
如果没有刚刚肉干的事儿,他会以为她在背键盘五笔。
顾弈朝左右说:“我去上个厕所,水开了帮我把面下下去。”
刚子:“大的?”
傅安洲掩唇轻笑。他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粗话。
顾弈没回答,往二楼房间去了一趟。再下来,水还没开,青豆蹲在草丛摸猫咪。
见顾弈下来,她径直上去了。
青豆在公交车上就有点尿急,此刻才想起来要上厕所。排去充盈,她认真又郑重地洗了个手,往顾弈房间走去。
刚刚她着急,拿了肉干就跑,那抽屉没合上,此刻已经被人稳妥地推了进去。
她上前,拉开,刚刚叫她眼熟的那沓信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