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 七年生人,活到九五年,肯定算不上见多识广, 但混足市井,脏腥东西见过不少, 又遍读杂书,荤腥私房也在字里行间窥得一二。
她虽然胆子不大, 但好奇心很大。
能让她不敢看的真的不多。
就算录像厅放僵尸片,青豆接受程度也比罗素素高不少。当然, 这和广播里听过湘西僵尸垫了个底有关。
顾弈支起身的时候,她的反应比看僵尸片还要做作。明明是想看的,偏要五指遮住眼睛, 漏道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发现顶天立地的帐篷,青豆羞得倒抽一口气。w后的气息不平,惊叹的气息又起。这一晚真是惊涛骇浪,好险好险。
月光铺在瞳仁,波光粼粼,明明昧昧, 一清二楚。
顾弈不留情地揭穿:“程青豆,你到底是睁眼还是闭眼!”
青豆手臂一横,挡住眼睛不算,还把脸埋进枕头:“你赶紧去。”他起身时,说要再去冲个凉水澡。
顾弈绷着小f:“你确定?”
“我有什么好不确定的。”青豆无语,“快去,都要天亮了。”
“才点,还有一会才天亮。”顾弈磨至她身侧。
青豆感受到粗z的气息, 打马虎眼:“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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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气盛,禁不得刺激,每回亲w,都要立正敬礼。当然,根据场景,起立致敬的程度不同。掩饰时,定然产生不少困扰。
c上那么近,身体却要越来越远。这非常锻炼意志力。
顾弈怕太过激进,吓到青豆。
要知道,鱼娘书生的故事明显就停在了她那部分知识竭力所及的边缘,再往外,她要么是心有抵触,不愿意编,要么是压根不懂,编不出来。
顾弈结合两者考虑,没有往前再进一步。这晚看来,程青豆只是单纯的后者。男生的信息范围内,这种画面和故事触手可及,女生则有不少包袱,就算东垒西摞,也缺乏穿针引线的关键。
在摸清青豆并不害怕抵触之后,他不再小心翼翼掩饰。还生出了挑逗的跃跃欲试。
顾弈没有出去冲凉水澡。他立在床边,神色不明:“不想出去了,太冷了。”
半夜更,大冷天的,谁冲凉水澡都要去半条命。青豆头还埋在枕头下,应声:“不想去就别去呗。”
“那我”
青豆屏息,静等他下文。结果下文没等到,等到一阵皮肤摩擦的动静。
很清晰。清晰得青豆竖起耳朵听了很久。
局部音符合奏成一首铿锵战歌。有力又诱惑。
青豆很安静,要不是人没钻进被子,还敞在冷空气里,顾弈会以为她睡着了。他站着侍弄自己好一会,手和肩酸了,懒洋洋长出一口气,倒进床褥。
他只是单纯累了,想换个自己熟悉的姿势,减少肘部负担,谁知道青豆会转头。
她显然低估了他的体力。
无边的夜色隔绝了一切人声。昏头昏脑初次见面的那一刻,青豆产生过一瞬的迷惑,换作和别人恋爱,此中进度是否会这么快。
这一晚,他们完成了一次关系的跃进,迅速坦诚相见。
见过面再要装傻,就没那么容易了。就像电影播放到十分钟十秒,不管怎么卡碟、打岔,再按下播放键,没法倒退回一无所知。就算重复观看前十分钟十秒的剧情,也会牢牢记得,第十分钟十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再重复前面的剧情,精神上也在等待剧情往下推进。
今晚早是饱食餍足,顾弈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逮住青豆欲要装死的眼神,只是让她抱着他。
青豆与他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警惕地一动没动。
他说,这样快一点。
“本来要多久啊?”严肃时刻,青豆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乱问。
顾弈哪里知道,阶段敏感和体力状态都是不一样的,随口说:“一个小时?”
这么久啊。青豆想想时间也不早了,听话地贴上了他。
凌晨月色氤氲如香炉里的烟。青豆眨着酸泛的眼皮,终于等到了一秒戛然。她从来没有在这种起伏活动中亲w过,经验缺乏,但久久的四目对视里,她忽然捕捉到一抹四大皆空的虚焦。
那一刻,她知道,好了,结束了。
风吹凉体表的薄汗。青豆枕着他的心跳,与他紧紧拥抱,好久好久。
平静又奇妙。
他们同枕而眠,说了一晚的话,很私密。
先是一点点关于今晚坦诚相见的体悟。他说,很舒服,比任何面团都要软。青豆趁机探出指尖,拨过他那里,先贬一声,男人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又夸一声,但是你很白,蛮好看的。他问,白不应该很女气,不好看吗?他很不喜欢自己随邹榆心的这点。青豆笑,本来白是有点女气的,但你脾气这么硬,身体这么壮,一点也不女气。
再是关于做功的时长与体感。顾弈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习惯,一般晨起都会。这是自然的生li行为。青豆震惊,疑惑道,每天吗?顾弈点头,每天。青豆问,上课不会迟到吗?如果总是一小时,那得五点起?男人也太麻烦了吧。顾弈说,不会,早习惯了,不在意不刺激,很快就歇下去了。夜半s胆生,青豆第一次把自己曾经听过墙角的事告诉了顾弈。事涉别人隐私,她也不好意思直说,但按照她曾生活过的地理位置,不难猜测主人公是谁。顾弈不以为意,这有什么,这就是夫妻啊。青豆眨眨眼,怔神片刻才把这个词载入思路。对啊,夫妻啊。顾弈捋捋她的头发,明示她,夫妻都会的,这一点他小时候就知道了。青豆惊叹,小时候怎么知道的?顾弈哼哼,因为他有爸妈。
青豆终于明白自己不如顾弈懂的原因了——缺乏早教。
最后是升华与总结,由于实在困了,说到一半,他们睡了过去
青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与一个成年异性同床共枕会是如此平静而纯洁,睡到一半,他们的手自然牵上,上午醒来,她在他的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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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沉浸在陌生的幸福中,没想到,青松那头早已戳穿了她的谎言。
大过年的,火车票卧铺票不好买,邹榆心不想让同事知道自己北京找女儿,便托青松找认识的黄牛买了两张。
他人脉杂,搞这种票很简单。
所以,青豆夜不归宿,青松迅速联想到了她和顾弈在一起。这一晚,没睡的哪止顾弈和青豆,还有程青松。
初九该开店了,青松却连店都没去,起了个大早,坐在桌前等青豆。等到中午,见她颊上绯红的同时还面露疲色,青松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让程青豆下楼,有事跟她说。
青栀见青豆回来,赶紧装模作样压腿。可青豆哪有功夫管她啊。
她平日早早睡了,昨夜熬了一宿,刚坐轿车回来,摇得困死,此刻只想睡他个天夜,遂揉揉眼睛敷衍二哥道:“等晚上说吧。”
下一秒,后颈的衣领被青松提起,人被拖往楼道。
青豆吓了一跳:“怎么了?”
青栀也是一惊,高抬着腿,身体转成了违背人体工学的诡异角度。二哥都没对她这么凶过,更别提青豆了。她可是所有人嘴里的宝。
青松怒不可遏:“下去说!”
青豆迅速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没到一楼,眼眶就湿了,没等青松开骂,她先一步可怜巴巴道歉,“二哥,我错了。”
青松把她拎到车棚旁边,左右张望,确认没人,牙关咬得打颤:“你昨晚是不是在顾弈家?”
他也是从蓬勃欲望的年轻小伙过来的,太知道顾弈这个年纪想什么了。再稳重,再妥帖,也就是个男人。男人,没有好货。净知道祸害好姑娘。连程青豆这种老实孩子都开始撒谎,夜不归宿。看她眼下挂着的两弯乌青,估计还彻夜未眠。青松气没处撒气,用力踹了一脚自行车。
果然。青豆知道露馅了,老实交待:“他爸妈不在家,我就在他家玩了会。”
说完,小心抬眼,见青松面露凶光,青豆继续:“然后太晚了,离得有点远,懒得回来,就”
“程青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还没有结婚!”青松手伸进上衣内兜,左右摸烟。点燃后,他深闷一口,让她继续说。
毕竟是哥哥,太私密的事情不好问,只能让她自己说。
“啊?”
“为什么撒谎!”
青豆欲哭无泪,眼泪只够挤到眼眶,一滴也流不出来:“我怕你骂我。”
青松:“他过年为什么来我们家?”
“啊?”青豆想了想,摇摇头,“他来之前没跟我说。我不知道。”
在青松心里,一个男的突然来拜访,就是有鬼。他们这样的关系,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郑重,专程老远开车到程家村,这明摆着心虚。
“程青豆,你跟我说实话,”青松烦躁地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到哪一步了?”
青豆拼命摇头:“没有。二哥。我们没有。”
“你还在上学!”他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