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弈手仍抓着邹榆心,闻言重重捏住:“过几天……我带豆子回来。”
顾燮之眉眼一冷:“回来干吗!”
顾弈看向邹榆心:“吃顿饭,不干吗。”
“是不是惹祸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还在上学!高校规定里,在校生恋爱都是不允许的,你……”顾燮之眼见就要逼问,邹榆心赶紧给顾弈搬台阶,“知道了,吃顿饭。就是吃顿饭,你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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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燮之没想到,气到砸碗的邹榆心,因为儿子发烧,就这么放过了他。
怎么?纸做的人?发个烧不能说事了?
事情都没说清楚呢,急忙把他拉出去,这算怎么回事?带回来,吃饭,就这样吗?只是吃顿饭吗?
顾燮之难得厉色,架势还没摆足,被邹榆心推了出去。
几个月前,邹榆心与他说过,豆子和顾弈在一起了,他没当回事。
邹榆心问他,要是他们结婚,你同意吗,他也没当回事,结婚就结婚呗。自由恋爱的年头,难道还要听父母之命吗?
当时的邹榆心,对媳妇的身份是有幻想的。听她口气,不太乐意。
她不乐意也只能憋着,有过顾梦的前车之鉴,她对儿女恋爱上的事,插句话也要小心翼翼。
今晚邹榆心神色凝重,又对他说,两人可能闯祸了。
都是年轻过的人,一句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燮之问,豆儿来过了?邹榆心说,没来,他们一个都没说,但她知道,肯定发生了。
这世上能让顾弈慌张的事儿可不多。
仅是扫一眼儿子的眉眼,邹榆心就知道,顾弈今番回来,没有计划,十分焦急。
两个大学生,能有什么焦急的事。换做旁人,劈腿吵架嬉闹之流的猜测数也数不清。但主角是顾弈和青豆,这么熟悉的两个人能为什么事吵架?稳如泰山的顾弈,能为什么事焦头烂额呢?
在撞见顾弈和青豆房间亲密的事情之后,又知晓了顾弈偷偷回南城没告诉家里,邹榆心仔细算算,他这学期少说回来了三趟,这频率,足够两个年轻人犯事儿了。
顾燮之说她瞎想,但邹榆心十分笃定。
儿子青春期的衣物是她整理添置、折叠清洗的。他想什么她是不知道,但床单内裤怎么换,多容易出汗,代谢有多快,她是有数的。
生儿子最怕的就是搞大别人的肚子。这事他读高中的时候,她就担心过。后来他和豆子在一起,她这颗心就没落下来。听到谁家媳妇大了肚子,邹榆心都要吓一跳。
要是个厉害姑娘就算了。程青豆一看就是软绵绵的棉花糖,平日里,肯定是顾弈指东打东,指西打西。
顾燮之问邹榆心,儿子刚刚说什么了?为什么不让他问?
邹榆心叹气,“他什么也没说,就是哄我。”
“到底是什么回事啊!”她猜的到底准是不准啊!顾燮之急得又要往顾弈房间回头。
邹榆心拉住他:“别去了,他几天没睡好,让他睡。我明天去找青豆。”
话音一落,顾弈阖上的房门又推开了:“不许找她。她这几天考试呢。”这两人说话这么大声,不知道这房子隔音多差?
邹榆心一愣,“哦,那行,考完了说。”
顾燮之管不了他们母子的默契,心急如焚:“考试重要,父母就不重要了?你突然回来,不管有没有事情,都要跟父母交待一声!你的礼貌呢?”
“我明天晚上回来跟你们说。”药好像起效了,顾弈的背脊隐隐发汗。
顾燮之:“今天不能说?”
顾弈:“我想先去找青松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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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太突然,顾弈脑子里的计划一变再变。
他暂时不想把青豆带到家中面对三堂会审。
既然她急着考试,那他就趁这几天,把一切事情先摆平。
自己父母这边是最简单的,他不着急。只要安抚好邹榆心,邹榆心就能摆平顾燮之。家里到底谁说了算,他还是知道的。
学校里的事情,顾燮之肯定能搞定。或者说,顾燮之只要搞定青豆的实习,问题就不大。青豆说自己演得不错,除了头两天不知有孕,吐的时候没遮掩,后面再也没当着人面吐过,假设暑期过了孕吐期,下学期他们两个月的下厂见习,和年后的实习给她单独安排,那掩人耳目不难。或者,如果豆子愿意,借病打假条,休学半年也可以。
直接跟父母说,他们在震怒之下,肯定是要强制执行的。就像顾梦和黑子,不由分说,直接劝分手。
轮到顾弈和青豆头上,肯定提议打孩子。这种话让姑娘听见,不管理由多充分,都太伤人了。
所以,顾弈选择不明说,跟他们兜圈子,让他们有点明白又有点上火,到时候他再低声下气,这对夫妻就跟石头终于落定似的,也不管他说的什么。
当然,这一切都太理想化了。他就是想想。
最关键的,还是青松哥。
这是顾弈人生中最混乱的几天。他早上去找青松哥,中午就进了医院。要不是血流不止,被六子扛过去,他还跪在青松面前,一根筋地要户口本。
顾弈额头、耳后两处伤口,缝了十七针,手臂小腹一片青紫。青豆上午考完试,挑了明黄色的粗发箍,笑嘻嘻地跑去影展,准备拍照留念,结果走到半道,就被怒目圆瞪的程青松拎了回去。
青豆看到青松身上的血,第一反应是,“你早上杀鸡了?”
“你他妈给我闭嘴!”
他一说这话,青豆就知道,死了,完了,她要杀了顾弈。
程青松的愤怒吓坏了青豆。他动作粗鲁,擒她后颈的力道失控到完全没把她当一个孕妇。
青豆知道二哥一定会生气,所以没有准备告诉他,一切应该悄无声息,在暑假结束掉的。
你看,顾弈知道了真的很麻烦。
青豆气得半死,被青松训得眼泪在眼眶打转,心头是真的想杀了顾弈。青松话说得很狠。他说他真的很失望,当年就不该把她从程家村背出来。
坐蹦子车上听到这么狠的话,青豆的眼泪都没掉下来。结果看到顾弈,青豆哇地就哭了。
他也被打得太惨了吧。
额上耳后都包了纱布,手臂一片青一片紫,没一处好皮肉。医生缝针时还问,要不要报警。他这时候倒是很聪明,说自己是被抢劫的打了,对方已经跑了。
青豆抽他巴掌都找不到地儿,揪住他手指,“我恨你,我真的恨你。”为什么要告诉二哥,越多人知道,她越丢脸。
顾弈回捏她的手指,扯动疼痛的嘴角,“豆子,我们结婚。”
程青松凳子一踢:“你敢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