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的话吞了回去,她现在可不便被人抓到知府衙门。
晚间天阴沉沉的,一过子时便开始落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着窗棂,阿箬守着寒熄一日一夜不曾休息。屋内的烛火到后半夜便灭了,前两日七夕的热闹随着这一场大雨也淡了下去,湖面上破损废弃的花灯昨日一天被人打捞上来,避免烂在湖里害死了鱼虾,一切恢复如初。
终于在第二日早间太阳还未升起,天也未亮雨未停时,寒熄动了一下。
阿箬一直都在给他扇风,见人睫毛颤动,有要醒来的趋势,便立刻凑上前询问:“神明大人,您好些了吗?”
寒熄仍有些疲惫,在见到阿箬的一瞬还能勾起一抹笑,唤她名字:“阿箬。”
“嗯。”阿箬抿了抿嘴,有些不好受,她见寒熄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又问:“要抱吗?”
寒熄怔了瞬,又是一笑:“要。”
他没起来,仍靠躺在床上,阿箬收了银花折扇张开双臂扑了过去,又不敢将全部的重量压下,便手肘撑了一半,忍耐地抱住了寒熄,也学着他,将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在静谧的屋内响起,有些紊乱,比窗外的夏雨还要急。
那是阿箬的心跳,此刻贴在寒熄的胸膛上,宛若他也有了心跳。
阿箬问他:“您的铃铛呢?”
寒熄闻言,惯性地动了一下左腿,他才察觉阿箬将他的一双鞋袜给脱了,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一句:“可以碰一碰,你的心吗?”
阿箬的耳尖在一瞬通红,于是心跳的声音更加急乱,响在两个人的耳畔。
那不是她的心,那是寒熄的心,她只是代为保管罢了。
阿箬牵起寒熄的手,抓着他的手腕贴上了自己的肋骨,寒熄的五指划过丝滑的衣料,往上几寸,掌心贴在了阿箬的心口处。
阿箬不敢看他,一直低着头,双手紧张无措地藏在袖中捏紧,忍耐着心跳,却忍不住那颗心为寒熄而悸动。
这一回寒熄没有因为她胸前浑圆软白而捏两下,他认真地感受着那颗心脏在阿箬的身体里跳动着,随着她的情绪起伏,随着她百转的心思而动,或快或慢,皆源自于阿箬。
“它长得很好。”寒熄道。
阿箬不解,一颗心,如何去分辨它长得好不好?总归这是寒熄的心,一颗神明的心,又能差到哪儿去?
寒熄收回了手,掌心离开,再到指尖离开。
他有些留恋,亦有些依依不舍,因为他的胸膛里空空荡荡,不再有一颗心能因为他的喜怒哀乐而动。
就在寒熄的手指完全脱离阿箬心口的那一瞬,他抿唇,再度贴了上去感受那颗心的温度,阿箬却被他这突如其来弄得无措凌乱,刹那间乱了呼吸,不受控般鼻音婉转地发出了一声暧昧软吟。
“嗯……”
空气凝滞,阿箬顿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寒熄微微愣神,那双桃花眼明亮了些许,抬眸看向她时带着疑惑与惊讶,慢慢凑近她。
“疼?”寒熄问。
阿箬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烧着了,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她的理智开始塌陷,她连眼眶都是红的,为这一声羞耻的娇\吟,为寒熄懵懂地贴近她,关心她。
于是阿箬伸出双手推开了他,几乎将下唇咬破,道:“不、不疼。”
“阿箬。”寒熄喊她的名字。
他们近在咫尺,每一次呼吸都能喷洒到彼此的脸上,肩上。寒熄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她,不允许阿箬有任何逃避,他甚至抓住了她的手,以防她逃跑,这就像本能,寒熄已经察觉出阿箬因某些原因而退缩。
他没问她若是不疼,为何要哼。
因为寒熄觉得现下状态的阿箬,便是回答了他的疑问,说的也未必是实话。
就像是上一次他碰她的心,她面红耳赤,寒熄问她为何脸红,她却在初冬天里说因为热。
连绵的雨水敲打屋檐窗棂,遮蔽了许多脚步声,阿箬的心乱作一团,早就无法分神去管周围又发生了何事。她只觉得自己被寒熄握住的手腕滚烫,而她已经被寒熄眼底那一团好奇的火焰燃烧得寸骨不剩。
寒熄还在喊她的名字,五息一次,温温柔柔的,喊得阿箬神魂颠倒,意乱情迷。她指腹在袖摆几度摩挲,脑海中挣扎着在更大胆的亲近与及时抽身中来回徘徊,就连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第一遍时,阿箬都有些魂不归位。
小二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虚空传来,逐渐现实,伴随着砰砰的拍打声,阿箬逐渐清醒。
她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将耳边的碎发挽至耳后,低声对寒熄道了句:“您别……您别这样喊我的名字了。”
她是个凡夫俗子,她有欲\望的。
像是逃一般走到门口,阿箬打开房门,瞧见外面站着乌泱泱几十号人。
有知府衙门的,周家的,杨家的,还有若月馆的。
为首的是知府衙门身着官服的官差,来者神情严肃,眼神地扫了阿箬一眼,有些不确定地回头问了句:“齐公子,是她吗?”
人高马大的官差后头,站着脸色难看又掩盖不住气愤的齐宇林。
“是她。”
不等阿箬开口,官差便一扬手,厉声道:“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