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虎子把他捡回破庙,又替他当了衣衫请来大夫,他未必还有命站在这里。
“他们既是裴小郎君的朋友,自该一道前往才是。”徐管家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态度很是有礼。
前几日,他令人将裴行昭打断了腿扔出武威将军府时,也是这样有礼的态度。
裴行昭神情更显阴郁。
徐管家并不在意他如何想自己,转头再看向太上葳蕤:“不知仙长可愿往将军府做客?”
“不必。”太上葳蕤站起身,鸦青长发垂落,唇色浅淡,眼中是几分漫不经心的凉薄。
她受小孤山派大恩,对于寻人继承道统之事,自然不能怠慢。裴行昭资质尚可,但如今心性如何,还需再看上一看。
不过她要做的不止这一件事,不可能时时跟在裴行昭身边。
裴行昭听她这般说,不觉得意外,他本就不打算借太上葳蕤的势,此时也不会为之失望。
“不过,我不希望他们在将军府出什么意外。”
徐管家心中一凛,躬身道:“仙长放心。”
这位仙长看上去和裴家郎君并不亲近,但却有意护他性命,也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
武威将军府正厅,徐冲夫妇坐在上首,等着裴行昭上门。
青衣的仆役快步走了进来,在徐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脸色随之骤变。
“怎么了?”徐夫人见他神情,连忙问道。
徐冲眉头紧皱,有些忧心忡忡道:“这门亲事,只怕生了变数……”
“什么?”徐夫人心中一紧,连忙问道,退婚的事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徐叔说,那裴行昭身边有位修为高深的仙长。”徐冲语气微沉,如此一来,他们就不能轻易用强。
徐夫人冷哼一声:“仙长又怎么了,元珍也有仙缘,如今进了白鹿书院修行仙法,将来也是人人敬重的仙长!”
“你可不能误了她的前程!”
徐冲点了点头,不错,白鹿书院的山长可是晋国国师,堂堂金丹大能,任凭裴行昭身边有什么仙长,又如何及得了国师大人。
裴家败落多年,而徐家却日渐鼎盛,如今他的女儿更是有了仙缘,但凡那裴家小儿有些自知之明,都该应下退婚之事。
片刻后,裴行昭跟在徐管家身后,一瘸一拐地踏入正厅,徐冲见此,准备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这腿是怎么回事?
徐管家一心只考虑太上葳蕤的身份,却忘了把这件事提前告知徐冲。
“裴家裴行昭,见过二位。”裴行昭淡淡道,并没有躬身行礼的打算。
徐冲心中升起几分不妙的预感:“贤侄,你的腿这是……”
“前日上门拜访,不想贵府护卫将我当做无赖,打断了腿,扔了出去。”裴行昭不疾不徐道,话中带着不容错辨的讥讽之意。
他知道徐家不会想认这门亲事,裴行昭此行来,本也是为了退婚,拿回祖父当年与徐家交换的信物。
不想徐夫人听说他是与自己女儿有婚约的裴家子,连见都不愿意见上一面,就命人将他赶出去。
听了他的话,整个正厅突然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中。
徐夫人不想认这门亲事。
她当然不想认,自己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破落户。裴行昭上门之时孤身一人,连个奴仆都没有带,身上衣料也是富贵人家绝不会用的。
如此看来,裴家定然是彻底败落了。
这样的裴家,如何配得上她的女儿。
徐夫人打定了主意要赖掉这门亲事,干脆吩咐仆役,将这胡说八道的少年打几板子扔出去。
但她也没有想到,府中仆役见她不喜,下手极重,竟是打断了裴行昭的右腿,又将人丢在街口自生自灭。
看着裴行昭伤势颇重的右腿,徐冲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能在这时候提起退婚的事,描补道:“都是府中护卫放肆,贤侄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裴行昭不为所动,他又不是三岁小儿,当然不会为徐冲这般作态感动。
徐冲干咳一声,又对管家道:“快去请个大夫来,为裴小郎君看伤!”
退亲的事,只能容后再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