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余天仲翻阅着各处送来的信笺,紧皱的眉头始终未能松开。
一旁,余澄愁眉苦脸地握着书简, 比起族中事务,他还是更喜欢修行。可惜想继承余家,这些是他不得不学会的东西。
“清溪余氏的小辈, 还没有离开?”余天仲抬起头,开口问道。
余澄连忙回道:“没有,父亲。”
“真是难得。”余天仲闻言, 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她如今也不过一十余吧?能在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心性,实在是难得之事。
不过便是如此, 他也没有见余紫嫣的打算。
天水阁发兵, 不过短短几日, 已然从清溪手中夺回三郡, 这般局势,很难让人相信清溪有倾覆天水阁的能力。
生得一副严肃形容的妇人就是在此时走入书房之中, 她正是当日接待余紫嫣的仆妇。
礼数周全地俯身, 仆妇开口, 语气平板得没有丝毫起伏:“监察使传讯, 令家主前去一见。”
余天仲有些意外, 随即颔首, 对仆妇道:“我知道了。”
余澄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 他对天水阁的人一向好感欠奉:“这位监察使大人是又缺灵石了, 还是又看上了什么灵物!”
自谢海楼来青鱼郡后,余家就成了他的钱袋子。
“澄儿,你要知道, 如果能用灵石解决,那便不算问题。”余天仲训诫道。
只用灵石就能安抚的谢海楼,比起其他天水阁监察使,已经算是好了。只要在他面前将姿态放得足够低,便不会有性命之虞。
余天仲下令道:“将苍栖州这几日的奏报都看过,待我回来考问。”
余澄对此实在没什么兴趣,但又不敢违背自己父亲的命令,只能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余天仲只当没看见他脸上的不乐意,如今局势,已经容不得他随自己的心意行事。
车辇已然备好,属于青鱼余氏的徽记镌刻其上,在青鱼郡中,凭余氏之名足以畅行无阻。
其实身为化神修士,以余天仲的速度,不过片刻便能到监察使府邸外,但他显然不愿意这么干。
青鱼余氏而今的确在天水阁治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为其奴仆,听凭差遣。
论起修为,身为天水阁监察使的谢海楼仍在余天仲之下,但凭着天水阁三个字,余天仲不得不向他低头。
只是这头也不能低得太过,否则便免不了沦为旁人口中笑话。
车辇停在监察使府邸外,身着甲胄的卫士站在门外,神色肃然。
见余天仲上前,卫士沉声开口:“尊者在正厅等候,余家主尽管前去。”
听了这句话,余天仲敏锐地察觉出什么,谢海楼向来被属下称作监察使,这尊者又是何人?
尽管心中颇多疑问,他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向卫士点了点头,走入府门之内。
余天仲对监察使府邸并不算陌生,毕竟,这本就是余氏一处别院改建而成。
穿过回廊,正厅已经近在眼前。
面容阴柔的青年守在厅外,他生得实在比许多女子更出众,可惜此时神色只见一片阴霾。
听到脚步声,谢海楼将目光投来。
余天仲心中不可谓不惊讶,平日里青鱼郡修士见了都需俯首行礼的监察使大人,如今竟候在正厅外,像是特意等着自己一般。
他心中不由升起诡异的受宠若惊之感,纵使他是余家家主,也从未有过被谢海楼亲自相迎的待遇。
见了余天仲,谢海楼的脸色未曾好上半分,他黑着脸道:“进去。”
余天仲便将原本想问的话尽数吞了下去,这位监察使,看上去实在不像有心情为他解惑的样子。
孤身踏入正厅,余天仲抬头,看见了主位上的太上葳蕤。那里,往日都是谢海楼的位置。
少女容色清冷,那双眼看来之时,让人不由呼吸一滞。
在这样的目光下,好像什么也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