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阁离开曲河之后, 一路向北,意指悬陵。
在其抵达悬陵之前,罗浮教的探子已经将此事报与闻人颜。
到了此时此刻, 闻人颜很难维持住好脸色,她原以为自己镇守于此,苏长秋不会选择硬碰硬, 没想到天水阁直取悬陵,全未犹豫。
如此一来,岂不是真如了那青鱼小辈的愿?!
“阿娘, 天水阁这般行事, 难道是青鱼有所勾结不成?”闻人昭越迟疑着说道,若非如此, 天水阁何以只攻悬陵, 而不取青鱼等地?
她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慌乱, 天水阁若是全力攻打悬陵, 罗浮教未必能守住。
关于青鱼与天水阁勾结,闻人颜脑中也曾闪过一瞬这样的怀疑, 不过很快便被她否决了。
“崔意死在青鱼那小辈手上, 天水阁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与其合作。”她徐徐开口, 神情冷峭。
天水阁全然不打算攻占其他郡城, 直取有自己坐镇的悬陵, 舍易求难, 未免奇怪。
难道, 此处有苏长秋不得不攻下的理由?闻人颜皱起了眉,倘若真是如此,会是因为什么?
见她久久不言, 闻人昭越终于坐不住了,开口道:“阿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天水阁如今可还有两名渡劫修士,苏长秋的修为更是不在阿娘之下,阿娘若是以一敌二,艰难可见一斑。
闻人颜没有回答,她抬头,望着远方有些阴沉的天色,如今已是入冬了。不过短短月余之间,苍栖州的局势因为一个不知来历的少女生了大变。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最后又想在这苍栖州得到什么?直到现在,苍栖州内,竟还无人知晓她名姓。
良久,闻人颜终于开口,冷声下令:“传讯清溪,求援——”
以如今形势,青鱼绝不可能出手助罗浮教,那能助闻人颜守住悬陵的,便只有容洵。罗浮教与镜明宗乃是盟友,此番情形下,镜明宗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传讯很快便到了清溪之地,但此时此刻,容洵正闭关为容玦疗伤,无暇他顾。
即便相隔上百万里远,太上葳蕤以翎羽为箭,渡劫境界的实力下,还是险些要了容玦性命。
此时他面色苍白,就算心口仍有残留的灵力肆虐,脸上也未曾流露出太多痛苦之色。
容玦向来是个很能忍的人。
眸中暗色涌动,他牵起唇角,像是并未因生死觉出恐惧。
自青鱼而来的那道声音让他莫名觉出几分熟悉,却一时未曾想起来由。
毕竟,距太上葳蕤离开镜明宗,已然有十年了。
在他身后,容洵的脸色只见一片肃然,容玦的伤势很重,为了不影响他未来道途,容洵为他疗伤时必须十足小心。
而直到现在,容洵都未曾想通,太上葳蕤为何要对容玦出手。
名姓、容貌都未曾流传,没有人知道,于青鱼搅动风云的渡劫,正是斩杀金翅大鹏,覆灭玄阴的北境妖尊。
旧怨……思及太上葳蕤的话,容洵更觉不解,玦儿何曾开罪过这般大能?
虽然他心中因这一箭甚为震怒,不过比起讨个公道,显然还是容玦的性命更重要。
也是为这个原因,当悬陵传讯求救时,容洵无法立刻动身。否则以他的性情,面对罗浮教相求,绝不会推诿,即刻便会前去。
但如今容玦伤势未曾恢复,容洵便不可能在此时离开,只能传讯闻人颜,会迟上几日赶到。
以罗浮教在悬陵周围兵力,还不至连几日都支撑不了。
此番受伤能拖延叔父赶往悬陵,总算一桩好处,容玦漠然想到。
镜明宗与罗浮教名义上虽是盟友,但在容洵晋升渡劫之前,镜明宗势力有限,多受罗浮教辖制。
此消彼长,之前镜明宗为掩护罗浮教行事,在曲河战场损失不小,而今,也该轮到罗浮教了。
叔父不喜权谋算计,但在这世上,你不肯算计旁人,便唯有被人算计。暗处的刀剑,往往比明处更加可怕。
如今罗浮教与镜明宗有共同的敌人,是以能同仇敌忾,有朝一日,天水阁覆灭,二者便注定会是对立之势。
悬陵之中,闻人颜收到容洵回信,眼中有怒气一掠而过,她此时想法,与容玦不谋而合。
因此容洵所言,听起来便像是借口了。
抬头看向上方水镜,只见数百飞舟自天际而过,在悬陵上空投下一片巨大阴影,
天水阁大军,已然到了。
飞舟上战旗飘摇,数道灵光闪过,不过数息,便有无数天水阁修士自其而下,向悬陵袭来,大战一触即发。
当两方修士碰撞在一起时,苏长秋与天水阁另一名渡劫正站在船头,冷静地望着下方,未曾出手。
悬陵此时有闻人颜亲自坐镇,布防严密,又有地势之利,想将其攻下,绝非一日之功。
此时交手,不过是苏长秋对于悬陵兵力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