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句话, 太上非白彻底失去了理智,状若疯狂地向她扑了来。
他已然完全忘了,自己体内无一丝修为, 绝无可能是太上葳蕤的对手。
她反手振袖, 太上非白便倒飞了出去,还是庆王府几名护卫及时出手将人接住, 免了他摔一个四脚朝天。
太上非玦看了过来,目光沉沉, 太上葳蕤方才一番话,无疑是承认今日种种都出自她手笔。
南域沧澜门弟子萧沧流,太上一族血脉, 觉醒霜纹坠, 于天武卫祭典上拔出地阙,余者不详。
自天武卫祭典之后,便有无数人在暗中探听太上葳蕤的来历,却都是一无所获。
南域大小仙门多如牛毛, 想找出一个从来名不见经传的小仙门, 难度可想而知。何况沧澜门本就是太上葳蕤随口取的名字, 或许这世上的确有个沧澜门, 但却与她是没什么关系的。
“陛下,方才她话中提及萧无尘,似与其颇有渊源。”庆王府老仆上前, 在太上非玦耳边低声回禀。
萧无尘——
这个名字, 太上非玦已然许多年没有听说过了。
无论如何惊才绝艳的天才, 死后也只是一抔黄土,盛名功业皆作尘烟。
他转头看去,天光下, 少女容色清冷,让人想起高山之巅终年不化的霜雪。
太上非玦有一瞬怔然,恍惚间,他似乎见到了昔年故人。
也是在这时,他身形闪动,骤然出现在太上葳蕤面前,随即悍然出手,神色只见一片沉凝。
“孤一向不喜被人算计。”
以太上非玦的城府,如何想不明白,太上葳蕤今日筹谋,目的或许正是要他亲口宣判太上非白的死罪。
他猜得一点不错。
当年,是太上非玦袒护,叶不孤才未能得一个公道。
太上非白所为种种,他又何尝不是帮凶。
既是如此,太上葳蕤便要他亲口定下太上非白的罪,送自己的至亲去死。
在太上非玦袭来之时,缠在太上葳蕤腕上的燕愁余微微扭动身躯,赤红的双目中闪过冷意,就在他运转灵力时,却被太上葳蕤止住。
斛律上前一步,迎向太上非玦。
两名合道境的大能碰撞,无边力量溢散开来,周围修士连忙运转灵力,护住自己及身边小辈,才免了被掀翻出去。
在两人交手之际,太上葳蕤安然站在斛律背后,灵力碰撞掀起的风浪扬起鸦青长发,她站在原地,身形未曾有分毫动摇。
余光注意到这一幕,太上非玦神色更沉,一个元婴,当真能做到如此?
只是不等他更进一步试探,便听一道惊雷般的声音在旁响起:“住手!”
众人于是都循声看去,来人正是中年模样,两鬓微微染上几分霜色,身形魁梧,岳峙渊渟,一身气势在场少有人能及。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气息,竟是比太上非玦和斛律还要强上几分。
他是大乘修士!
而在看清来人相貌后,有人惊呼道:“烈帝陛下?!”
烈帝太上邺,太上霄云的父亲,三百年前他退位太上非玦,自此于宫中闭关,以求突破,再未现于人前。
因他有旧伤在身,少有人看好他能顺利突破大乘,甚至有许多人怀疑,烈帝已然陨落。
而现在,烈帝竟然出现在了庆王府!
他未曾掩盖气息,是以下一刻,在场众人都不由变了脸色。
“大乘……”
“烈帝已经突破了大乘!”
烈帝的出现却在太上葳蕤预料之外,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他。
他是太上霄云的父亲,太上葳蕤便理应唤他一声外祖父。
此时,太上非玦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初,他抬手一礼,恭敬道:“陛下。”
斛律也收敛了平日有些谁也瞧不上的神色,躬身向烈帝行礼。
“他虽退位,也曾是皇朝君王,天武卫认了新的主人,便要背弃太上皇朝么?”烈帝冷声问道。
斛律低头,不敢多言。
烈帝又看向太上非玦:“你何时沦落到要向修为远不如自己的小辈动手?”
太上非玦只能闭口不言。
烈帝没有多说什么,看了眼一旁的太上非白,一脚踹了过去。
哪怕是他不曾用力,这一脚也足以令身无修为的太上非白飞出数丈远。他像条死狗般趴在地上,这一次,连扶他的人也不敢有。
太上非玦眼中掠过一丝不忍,却不敢违逆烈帝。
“有你这样的族人,实在是我太上一族的耻辱。”烈帝目光冷然,太上非白在他眼中,俨然像个死人了。
他随即看向太上葳蕤,上下打量一番后,才开口问道:“你便是那拔出了地阙的小辈?”
太上葳蕤对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是。”
“今日你送来庆王府的礼,实在足够诚意,孤还要谢过你,为太上一族,除此蠹虫。”烈帝说出这话的语气实在令人难辨喜怒。
“不过,你可知道算计我皇朝亲王是如何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