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
她肩膀往后耸了下, 顶了顶路远征,三分娇,七分羞地命令他:“你把手拿开!”
“你压这么结实……”路远征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手如何被她压着,手指往上动了动。
许问脸更红了。
她又不是他, 没有结实的胸膛。
事实上软得像面团, 只隔着一层单薄的睡衣, 被他手指挤成各种形状。
许问急了,蹭一下翻过身。
这样就成了跟路远征面对面, 把他的胳膊压在背后。
“喜欢正面?”路远征挑眉,一副很好商量的模样,“也行。”
说话的同时, 在她背后的手往下,从她衣摆里探了进去。
许问反驳的话变成了一声惊呼。
在路远征的吻落下之前,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关灯!”
早晨, 许问是被冬生叫起来的。
她还得给战士和小朋友们上课。
许问坐起身, 腰腿间还是有些不舒适,低骂了路远征一声,穿上衣服洗漱后, 带着冬生到营区。
山上的营区, 有一间特别大的房子,算是礼堂。平时用来开集体会议, 也算是许问的新教室。
战士们都早早等着了, 孩子们也陆陆续续到齐。
让许问诧异得是, 王英竟然也在。
她上的本来就是公开课, 所以看见哪怕有些纳闷也没说什么。
许问以为王英是特意来找自己,没想到下课后王英跟着战士们一起离开。
她挑挑眉,一时间猜不透王英这是唱的哪出。
即使王英落榜, 也不代表她的文化水平需要来参加这种幼儿园的课程。
带着困惑不解,许问收拾好教材,牵着冬生走出教室。
正好碰见路远征跟石磊。
石磊看见许问恍若看见救星,大步上前特别激动的就是一句:“嫂子,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想个办法给咱们战士们找个对象?”
许问:“……”
“艹!”路远征笑骂,“你是不是魔怔了?我媳妇儿又不是媒婆!再说她自己都在这岛上,你让她上哪给你变女同志来相亲。”
石磊快哭了,“要不是难我能求到嫂子这吗?那么多老兵要走,新兵却不愿意上岛。再这么下去,别说发展岛了,咱们营也会人越来越少。”
许问纳闷道:“怎么会?每年新兵入伍不是都会安排人过来?”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每年都有老兵退伍,也会有新兵补上。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凡事讲民主。一般都是按照群岛上老兵退伍的人数或者按照岛上缺的人数报名到机关组织,组织部负责人事调动的同志,先在各个单位发同志号召大家自愿报名。当然也会留一部分名额给刚入伍的新兵。
但,目前来看,很少有人愿意上岛。都管咱们这叫和尚岛!”
石磊又长叹一声:“实在招不够人呢!肯定是可以调剂的。大家也都服从分配。”他挠挠头,“但,真要到这种地步的话,就不太好。”
许问懂了。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不止感情是这样。职业也一样。
军人说到底是职业。
这事跟上战场还不一样,上战场很真没谁打退堂鼓。
都是值得交付性命的战友。
放到这种天长地久的工作中,大家还是有选择权的。
守岛家像公司其中一个岗位。
若一个公司里大家都排斥这个岗位,需要领导强制命令谁谁谁守岛,那大家就都更讨厌这个职位了。
在公司里工作不顺心了,可以辞职,跳槽。
这还不如工作,工作不顺心还能回家,还能不开心的时候约上三无好友浇愁喝酒,实在不行还能回家跟父母诉诉苦,抱抱老婆孩子。
在岛上什么都没有,没家人没朋友连可以出气的敌人都没有。
唯一能做的就是退伍。
其实跟辞职一个意思。
但石磊他们都搞不定的事,许问一个外行更没好办法,只能承诺:“我尽可能想想办法。”
阴天,没有那么毒的太阳,海边其实没那么热。
李嫂到沙滩上时,许问已经在了。
她跟冬生一人一边,躺在太阳伞下的竹椅上,一人抱着一杯里面放着冰块的饮料。
许问是奶茶,冬生是西瓜汁。
李嫂有时候就觉得,许问的行事作风特别让人费解。
说许问不能吃苦受累,她能放弃美好的大学生活,离开北京那么大的城市跟着路远征到岛上,住帐篷睡潮湿的木屋。
一个女人家家,整天捣鼓些重重的铁家伙。
说许问能吃苦受累吧!她比谁都会享受。
看现在,母子俩吹着海风,躺在竹椅上,喝着冰镇饮料。
跟有钱人家的阔太太一样。
不但如此,全岛上许问那木屋找不出第二栋。
谁看了都说舒服。
多矛盾的一姑娘?!
李嫂笑着在离许问一米远相邻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李嫂,来了啊!”许问说着抬脚碰了下冬生。
冬生坐起来,在他跟许问中间的小桌上拿了另外一个外面都沁了一层凉水珠的搪瓷杯,颠颠送到李嫂手中,“李姨,给你喝果汁!”
李嫂接过来,道了谢,喝了一口。
别说!这么大热天,喝一口甜丝丝冰冰凉的西瓜汁,真的是舒坦。
李嫂学着许问的模样,躺在竹椅上,看着海上,“别说,这很挺舒服的。啥事还把我叫到这里来不能在家说?”
“这风景好!不过,可惜很多战士不这么想。”许问轻叹。
李嫂更能理解战士们:“不赖他们。他们是人又不是神。让他们上战场个顶个都不怕死。在这里守岛有点没盼头。一个个年纪轻轻总有点不甘心。要么立大功光宗耀祖,要么赚钱养家糊口,老婆孩子热炕头。在这守岛两头都不沾。刚来还新鲜,时间久了人心里憋。”
“那你呢?”许问侧头看着李嫂,“你怎么打算的?”
李嫂摇摇头:“还没想好。之前还想着一辈子在这岛上安家了。但,我可以孩子怎么办?咱们这里没有学校,总不能不让孩子读书了是吧?他能不能成才是他的事,能不能供他是我的事。
原本是想着一直留在这里陪着老吕。但前阵子看见专家里那些年轻的小伙子,想着以后孩子要能有人家那样,我也得闭上眼去见老吕了。
再说,老吕都没了,给我们娘俩按时发着抚恤金。可我还赖在这吃部队的喝部队的,总还是不好意思。
这几天也在琢磨离岛的事。”
李嫂长叹一声:“就是还没想好,上岸后能去哪?”
许问把搪瓷缸放回小桌上,坐起身:“李嫂,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希望你能留在岛上。”
“啊?我留这里也帮不上什么。”最起码暂时只能给大家洗个衣服啥的。
而且她男人已经没了,占着家属木屋,吃吃喝喝的,时间久了难免不好意思。
上岛前,说让她做这里的居民,可这岛上看起来三五年能住上人就不错了。
她白吃白喝那么久,可不行。
部队肯定不轰她,但她自己没那脸。
“谁说的?我这不就是来求你帮忙的?”许问含笑开口,“李嫂,咱们合伙在岛上开个小卖部吧?”
李嫂愣了下,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那有个人在岛上开小卖部的?这可还行?再说也不让个人做买卖。”
“这要在陆上肯定不让。但,总归有个特事特办不是?嫂子你也知道,炊事班做饭有时候不能保证让每个人都喜欢吃,那不喜欢吃的人就得饿肚子。虽说劳保用品部队也会发放,但总有些日用品需要自己买吧?
别的不说,烟酒得有吧?你也知道他们离岛特别不方便。如果有人开个小卖部,是不是大家都方便很多?我个人觉得你最合适。我建议啊,你也别搬走了,就在木屋和营区之间再盖栋大点的木屋,二楼你跟孩子住,一楼卖货。这样你也能多份收入,还有事情干。怎么样?”
李嫂听得很心动,但还是有些顾虑,“问问,不是我不识好歹啊!孩子上学还是没法弄。再一个就是,这个人做买卖它不合法啊!能行吗?”
“孩子上学的事你别担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孩子没学上。就算只为了冬生,我跟路远征也得把学校弄好不是?你家孩子跟冬生差不多大,离上小学还两年,不着急。至于合法不合法的事,只要你这边同意了,我再去跟路远征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跟组织上申请一下特事特办?”
李嫂想了会儿点头:“那行!要能真办成,那问问我可太感谢你了。唉!你不知道我这两天愁得都整晚上睡不着。走吧!舍不得老吕。不走吧!对不起孩子,也不好意思呆这里。还寻思等到过完年再没我干的活,我就带着孩子离岛了。”
“怎么会没活?别说你,就是其他嫂子只要愿意干活,绝对都有事干!”
“那可太好了!”李嫂眼睛一亮,“昨天我们几个在那聊天还说起这事来。
这人吧?有时候也很欠。忙着的时候总觉得累,恨不得哪天不忙了睡它个三天三夜。这真有机会天天睡懒觉了,心里又没着没落的。说不出什么滋味怪难受的。姐妹们都想着要不然自己也去开个荒种地。开荒不难,种出来粮食又不好处理。
往外卖吧?三瓜俩枣不够路上折腾。往岛上送吧?人家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卖给岛上吧?大家都是在这白吃白喝种岛上的地还赚部队钱,脸皮也不能这么厚。
你要能带着大伙干点啥那可就太好了。咱不求赚什么钱,有点事做别闲着就行!”
许问笑:“那你跟其他嫂子说,这事包在我身上。只要大家到时候别嫌我烦就行!”
“哪能呢!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谁还不知道谁?也就那个王英最个别。说到她,她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李嫂皱眉,有点想不通,“以前跟那好斗的母鸡似的,总是挺着个脖子,见谁都恨不得啄一口。这两天也不知道咋了,蔫头耷拉脑袋跟战败了一样。
以前是看见谁,隔着十米远就把‘给我闪开’写在脸上,这两天反过来,看谁都让着走。今天我看见个更吓人的事。”
李嫂像要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凑近许问:“我来的路上,竟然看见王英给赵班长洗衣裳!”
许问怔了下,随即哭笑不得:“就洗个衣裳而已,也不至于说吓人吧?”
李嫂摇头:“这事放在其他嫂子身上都叫正常。”李嫂了看许问一眼,犹豫了下,又补了一句,“就算是你,也算正常。”
许问:“……”
既然正常,您这么勉强是为什么?
行吧!他们家衣服,多数是路远征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