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征摸摸鼻尖,“这叫缘分!不过,你这姑娘是真大胆!咱先不说那池塘安全不安全。正常人谁会整天跑坟堆里放羊?”
“开始我也害怕不敢去。单那里草好人少,放羊不费劲,还不耽搁我看书。”许问解释,“那会儿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总害怕人看出我跟以前不一样,也怕说错话。再说,除了你,那池塘没去过人好不好?!我也不是一头扎下去,我观察了一星期才敢去洗澡。那地方三不沾,压根没人。谁知道你们父子打哪冒出来的。”
“我早起习惯了,到点就醒。没事就想去看看父母还有爷爷奶奶。也想让冬生认祖……就做给叔伯看。”路远征下巴点了点在船附近跟一尾鱼一样的冬生,“这小子在海里呆习惯了,回家不碰水他不适应,看见个水坑泥坑就往里蹦。要不是他弄一身泥我也不会去那个池塘。”
许问胳膊肘往后撑在船上,支着身子半躺半坐,眯起眼看着天空也很感慨:“所以说,缘分这事很真挺玄学。你说,我穿越几十年,会不会就是为了来跟你相见?”
“我觉得是!”路远征不客气地点头,“我魅力大!”
许问听得心里不平衡,拿脚蹬他。
路远征被她踹得轻晃了下身子,勾着唇笑,“行行行,是我上辈子死皮赖脸跟你约定好让你来找我。”
许问满意了,收回脚丫子,“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难得有这么安静的空间不受打扰的聊天,天南海北的瞎聊。
聊以前聊以后,一直聊到冬生游累了爬上船,“爸爸麻麻,我饿了。”
许问坐直了身体,到船尾把他们带的铝制饭盒都拿了过来,“可不能饿着小寿星,来,吃饭。”
路远征带着冬生到船舱换了身干净衣裳。
于是开始“海上野餐”。
特别奢侈的一顿饭。
不光有红烧肉还有红烧排骨和炒螃蟹以及两道绿色蔬菜。
喜欢吃红烧肉的是冬生,但是喜欢吃红烧排骨的是许问。
游泳是件特别消耗体力的事,冬生吃完饭就面带困意。
许问抱着他,路远征把船开回彩虹岛,送她们母子回家后,再去中心岛送船。
“你自己去,怎么回来?”
“游回来。”
许问:“……”
见许问一脸不赞同,在她头顶揉了一把,“逗你的。叫了个人开着我们的船跟我去,回来一起回来。”
冬生过完生日,路远征就开始打休假报告。
许问快要期末考试了,是时候该启程进京,顺带回家过年。
这真要走了,没想到许问比路远征还忙。
部队的生活工作都是按部就班,路远征休假还有石磊坐镇,只要把握好大方向,底下的人就不会掉链子。
许问不一样,她要交接的工作,专业性很强,能接手的人有限。
比如风力发电,现在调试已经进入尾声。
岛上的用电基本能正常供应。
所有的施工人员也都想着回家过年,日夜赶工想早点收尾。
临时搭建的供电所里,只留了一两个技术人员在这过年。
他们留这里是防止设备故障,记录参数等。
严格来说都算不上供电所,一来这算风力发电的实验基地,二来是供给部队用。
暂时也不收电费,只提供服务。
许问和两个懂电的官兵,从设备上岛第一天就跟着,一直到现在。
不过他们懂电但是对风力发电就不怎么懂。
许问比他们都专业,笔记什么的一直做的特别详细。
临走前,又专门抽时间给他们灌输了一些风力发电的知识,把笔记本也留给他们。
还有给战士和孩子们上课,她走了课不能停,最多过年放个寒假。
蒋依依自告奋勇报了名,王英也主动站了出来。她旁听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天。
许问让她们俩一人教一门课。
至于嫂子们的做布鞋比赛,许问就没空参加了,参加了她这水平也得不了奖。
嫂子们都舍不得许问走,觉得如果许问留下,过年会很热闹。
许问说:“过完年我就回来了。等我再回来,咱们天天热闹!”
走之前,许问还请几个做针线活好的嫂子们帮忙做了几身棉衣。
这时候岛上气候其实是最舒适的,不冷不热。
穿长袖刚刚合适。
像冬生这种小孩子,怕冷也怕热,冬天只最多单衣里面加一层秋衣秋裤。
但,北方如今是三九,正是天寒地冻。
在火车上就得穿越四季,所以棉衣得提前准备。
收拾妥当后,路远征的休假报告也批了下来,一家三口启程离岛。
跟来时一样,坐船坐汽车坐火车,折腾了一周,才到四九城,离许问期末考试还剩两天。
到的第一天,旅途奔波的一家三口窝在招待所里休息,哪也没去。
第二天,许问回学校报到,拿到准考证号以及考场位置。
辅导员知道她情况特殊,直接把下一学期的教材一块儿给了她。
她底子再好,学问再高,也得看看教程才能知道大概考试范围。
等许问办完学校的事,一家三口去吃了声名远扬的烤鸭。
冬生特别喜欢,吃的嘴上和手上都是油。
考试考了两天。
许问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出来时,路远征已经拎着行礼袋,牵着冬生等在大门口。
他们今晚的火车,回魏庄公社。
现在就得出发。
不过从京城回家就近多了,在火车上睡一晚上,第二天就到魏庄公社所在的市。
一家三口到家前先到公社澡堂子里洗去了一身风尘仆仆。
许问刚离开彩虹岛到陆地上时就往生产队打了电话,让许闻帮忙给四合院点几天炉子,去去凉意。
他们到家时,炉子里的炭正着的旺。
“二哥是刚走吧?”路远征在炉子边烤手。
许问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条看了看,“对。叫咱们回家吃晚饭。”
路远征一听,就开始从背回来的行李中往外掏给许家人带的礼物。
有从海岛千里迢迢背回来的,也有在京城时买的。
许问翻个白眼:“你又不是第一次上门,至于这么激动吗?”
“至于。”路远征一边清点礼品一边回她,“怎么不至于?我大婚当天就丢下你,爸妈不说不代表心里不介意。差点害你当了寡妇;让我叔伯毁了名声。然后就让我拐到海岛上。
你离家一走就是一年。奶奶爸妈他们肯定想你想得不行。”
“其实平时也还好,刚去那会儿和临要回来这几天,我都有些想家了。”
路远征把带回来的行李清点好,重新给炉子添了些炭闷着,这样能多烧一会儿。
他牵起许问的手,拎着礼品,“走,回家!”
路远征的手都占着,牵冬生只能是许问。
冬生刚在院里玩雪,一双小手冻得跟冰块一样。
许问松开路远征的手,双手握着冬生的小手,给他搓了搓暖和了一会儿,随即在冬生额头上轻点了一下,“你也不嫌冷!”
冬生嘿嘿地笑。
路远征骑上自行车,前面坐着冬生,后面载着许问。
两个生产队离得并不远,不等冷透就到了许家。
“奶奶,爸妈,哥哥嫂子,我回来了!”许问人还没跳下自行车就开始喊。
她话音刚落,门打开,呼啦一下涌出一堆人。
连大姐许望跟姐夫都在。
朱美珍一看见许问就开始抹眼,来回重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许闻拍了拍路远征的肩膀,“辛苦了。”
路远征摇摇头,“应该的。”
许秋石开口:“站在外面,怪冷,都进屋再说。”
许问进屋打量了下屋子,其实跟她离开那会儿没太大变化。
只不过离开一年,回来竟觉得有些陌生。
大家坐在一起寒暄,许问把每个人的礼物都分送到大家手中,无论男女老少,人人有份。
许问拿着给奶奶的礼物,打开里屋门,却发现奶奶也没在屋里,问朱美珍,“妈,我奶奶呢?”
朱美珍轻叹一声:“你奶奶在医院呢!”
许问啊了一声,“奶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