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心想,也许奶奶这几个儿女里,最像奶奶的反而是小姑。
通透,豁达。
大姑一听,也跟着哭了起来。
堂屋里顿时一片哭声。
跟守灵时那种听安排的哭声不一样,这是几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子女发自肺腑的难过。
许问他们几个晚辈都默默地站在屋子中央,谁都没有劝。
因为知道长辈们都需要这样一场告别。
告别奶奶,也告别他们一母同胞最深的羁绊。
路远征耳朵动了动,倏地侧头从窗户往外看。
站在他身边的许问,随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看了眼,什么都没看见。
她小声问他:“怎么了?”
“有人来了。”路远征轻声道,“还不少。”
许问怔了下,再次看向窗外,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好一会儿才听见隐约是有脚步声传来。
这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很杂乱,应该有不少人。
过了会儿,许家人都听见动静往外看。
匆忙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骂骂咧咧声。
“姓许的长能耐了,竟然打我妹子?!”
“听说他们这里面有个当兵的,挺凶。你小心点!”
“我呸!当兵的什么了不起。老子一拳照样打个。”
“……”
朱美珍皱眉,面露忧色:“坏了!你二婶真叫人来了!”
大姑和小婶也有点慌:“这怎么办?那些人可不好惹啊!”
路远征低头对许问道:“我出去看看。”
省得他们进来再打坏了家里的东西。
许问点点头,“你小心一点。”
路远征点头,把外套脱了,递给许问,往外走。
许闻连忙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许问跟到门口往外看。
许望和桑小青也跟了过来,一起挤在门口。
朱美珍跟大姑小姑小婶凑在窗户前往外看。
许秋石拍拍许问的肩膀,又指了指外面。
意思是他也要出去。
许问摇摇头,“爸,你不用出去了,外面有路远征……跟我哥就够了。”
许秋石不认同,觉得他是一个长辈是这一家之主,让儿子跟女婿出去算怎么回事。
许问也不好解释,只道:“你先看看,一会儿路远征他们打不过了你再出去也不迟。”
二叔本来还想借机出去偷着打王家人几下出出气,听见许问这么说,也只好在屋内站定。
许问回头看了二叔一眼,想了想,让开门,“二叔,你想去就去吧!跟在路远征身后别往前凑。”
许秋石趁机也跟了出去。
许问:“……”
小叔一看,屋里就剩自己一个男人也不合适,跟着走了出去。
于是,门外成了男人的战场,屋内成了女人们的看台。
桑小青跟许闻感情好,不太放心许闻,扯了扯许问的衣摆,问她:“你说,你哥他们能打过王家人不?”
许问其实也没什么信心。
路远征又没当她面打过架。
岛上有几次来人也是岗哨发现制服的,路远征只是去收尾。
他现在当了岛上的主官需要自己动手的时候就更少了,最起码许问没见过。
只偶尔看见他在校场跟手下打闹过几回,倒没见他输过。
应该没问题吧?许问忐忑地想。
嘴上却说的笃定:“放心!路远征可以的。”
话是这么说,一颗心揪着看着外面。
路远征加许家四个男人拦在门口。
二婶领着七八个男人站在对立面。
这七八个人,小的大约十七八,大的大约四五十岁。
或高壮或矮瘦,都一脸凶相。
二婶指着路远征道:“就他打我的。”
为首的男人,眼睛一挑,“你打我妹妹了?”
路远征摇头:“我不打女人。”
二婶她哥面色略微缓和了几分,以为路远征这是服软,谁知道路远征又补了一句:“要不然真会揍她。”
“草!”王玉刚,也就是二婶她哥骂了一声,二话不说挥着手里的棍子朝路远征打了过来。
路远征连表情都没变,眼看棍子都要砸在他脸上了。
屋内的许问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叫出声:“小心!”
与此同时屋外的路远征动了,他伸手抓着棍子一端往前一带,身子往侧边一挪,同时抬高右腿屈膝顶在重心不稳向前扑的王玉刚小腹上。
只听王玉刚一声闷哼。
路远征握着棍子的手向上一折,王玉刚哀嚎一声松开手。
王玉刚那几个兄弟见他吃了亏,大喊一声“兄弟们,一起上!”
路远征回头,不慌不忙地拉着王玉刚的胳膊往他们扑来的方向一甩。
自打扑向路远征重心就没稳过的王玉刚晃晃悠悠像喝醉酒一样撞向了扑过来救他的那堆兄弟。
“哎呦”
“哎呦”
根据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他们本来的速度越快,路远征甩王玉刚的力度越大,他们撞在一起后的力道就更猛,更疼。
几声叫唤,倒了近一半。
剩下一半人顺利到了路远征跟前。
路远征扬起手中的木棍硬碰硬砸向了跑得最快冲在最前头那个混混手中的棍子。
这是纯力量的对决。
对方一声惨叫握着虎口松了手。
路远征抬起脚尖勾住他掉落在地上的木滚,一手一根,同时横向劈向另外两个人。
他们砸向路远征的木棍同时落了下来,但慢了一步,被重击腹部后的剧痛迫使他们收回手。
路远征丢掉木棍,一手一个,攥着他们的衣领,猛力往中间门一对,让他俩头碰头撞在一起,发生骨头相击的声响。
许问看得牙都有些酸,这一下应该很疼。
桑小青喃喃道:“太厉害了!”
这会儿功夫,王玉刚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吼一声“我跟你拼了!”不依不饶朝路远征扑了过来。
路远征这次没等他到跟前,估摸着距离够了直接抬腿踹了过去。
二婶她这个哥看起来最起码一米八,骨架挺大,算五大粗那种,往往不用动手,往那一站就很唬人。
可这样一看壮汉,被路远征一脚蹬得直接倒飞出去,又砸倒了一个刚爬起来的男人。
两个人叠在一起,同时闷哼一声,再也爬不起来。
此刻,除了二婶自己,她带来的人只剩两个人还站着,握着棍子的手明显发抖。
路远征往前一步,他们往后退一步。
还在互相谦让着。
“你先上!”
“你怎么不上?”
“没用的东西!”二婶骂那俩后退的人,从其中一个人手中抢了棍子,朝路远征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