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征明显受到了惊吓。
按理说许问主动投怀送抱是惊喜。
只是她甚少主动。
许问以前经常跟他说, 在几十年后,年轻人是怎么谈感情的。
婚姻不再是约束两个人过一辈子的契约,离婚率高到国家出手增加冷静期。
许问也说过, 在未来,年轻人的爱情会简单热情纯粹……其实就是越来越开放。
但,许问自己却始终不像她所说的那么奔放。
她热情, 会给他该有的回应, 也不会压抑自己的感受,会让他知道他给了她什么样的感觉。
她也不是单方面索取, 也会取悦他。
这一切的前提,基本都是他先主动。
今天许问竟然这么主动?还这么直白的上手?
路远征闷哼一声,眯起眼从镜子里看许问。
许问害羞, 并不跟他对视, 藏在他的背后, 手上动作不停。
路远征咬牙, “等会儿, 我洗完衣服的。”
许问装听不见。这种事能等吗?等一会儿就没这勇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经历生死的关系, 按理说这个时候特别不合时宜。
最起码,应该也是等路远征洗完衣服后, 两个人躺在床上表述一下对彼此的思念,然后水到渠成。
许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突然很想……很想跟他来一场最原始的运动。
路远征呼吸渐重,一双素来清明刚毅的黑眸渐渐染是一层欲色。
手中的衣服,掉回水盆。
他扯了毛巾擦了把手, 转过身,低头吻上许问殷红的唇,
这船上的房间门大都不大, 卫生间门更小。
许问只后退了一步,后背便撞上了墙。
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让路远征都掀到了锁骨下,浑身被他惹火的手指弄得燥热无比,乍然碰到冰凉的墙,细细密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路远征瞥了一眼许问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手指动了动,气息不稳地问她,“你这里这么热,胳膊上却一层鸡皮疙瘩,到底是冷还是热?”
他嗓音黯哑,说出的话明显是打趣她。
许问握住路远征肩膀的手忍不住用力,修剪的十分圆润的指甲不客气地掐进他的皮肤,脸也因为他的指尖的动作和话羞到发烫,嘴上却道:“爽的!”
“啧!”路远征玩味地轻笑一声,“不过两三个月没见,路太太热情了不少,让为夫受宠若惊啊!就喜欢你这么嘴硬身软!”
许问:“……”
嘴硬的许问再也没能说出成句的话。
哪怕这样,路远征也没放过她,食指在她红唇轻点,“嘘,这房间门比岛上的木屋还不隔音!”
许问:“……”
她错了,她就不该招惹他。
平时的路远征有多好,在床上的时候就有多狗。
许问气恼的张嘴咬他的手指。
路远征也不喊疼,轻笑一声,重重一用力许问便轻呼一声松开了牙齿,舌尖被他手指抵着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更重要的是,许问的身子在路远征的动作下跟着晃动,以至于他的手指在她口中前前后后进进出出,更让人面红耳赤。
她用舌尖把他的食指从自己嘴里赶出去,侧过头,紧紧地闭上眼睛和嘴。
不想出声也不想看他得逞的脸。
然而闭上眼睛后,其他感官变得愈发敏锐。
两个人最亲密接触的位置,感觉愈发清晰。
许问眼角泌出生理性泪水,声音也渐渐关不住。
路远征怕过会儿完事后,许问清醒过来会恼羞成怒跟他秋后算账,特别大度的助她一臂之力,吻住了她的唇,吞下了带着哭音的轻喊。
……
从卫生间门到床上再到卫生间门。
被洗干净的许问,重新躺回床上时,感觉腿和腰都像是借来的。
只有心里是满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们这次分开,又是两个来月。
房间门的床比单人床大不了多少或者说就是普通的单人床,两个人躺在一起得紧紧挨在一起。
许问躺在路远征怀里,这才终于有时间门跟他说说话。
“你说路上遇见点事,是能说的吗?”
路远征犹豫了一秒,“又碰见海盗了。”
“啊?”许问睁开眼,手开始在路远征身上摸索,“你受伤没?”
路远征抓住许问的手,“你还想再来一回?我倒是没意见,你行吗?”
许问又不是男人,对行不行没执念,秒认怂:“我不行!”
路远征:“……”
“看你这点出息!”
许问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轻拍了他一下,“问你话呢?”
“没受伤。确切地说没打起来。”
“啊?现在国际海盗这么识时务的?”
“大约因为不是真海盗,所以选择审时度势吧!”
“假海盗?”许问反应很快,“卡亚号那些官兵?”
路远征摇头,“全是生脸孔,但是看动作可不像那些亡命之徒,倒是像训练有素的军人。”
许问思索了一会儿,“所以这是f国的人,伪装成海盗想抢长江号或者想试探下长江号?”
“倒不是f国的人,可能是f国背后那个国家的人。至于目的,谁知道呢?”
许问的猜测也是他们的猜测,只是路远征觉得他们更想毁掉长江号。
只是双方试探性的交手了两次,对方选择了撤退。
关于这一点儿,路远征有些纳闷,对方的人与其说军人不如说是雇佣兵,按理说拿了钱都是要卖命办事的,他们最终却退了。
疑兵不追。
加上再往前就是错综复杂的国际势力聚集地。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
长江号对我们来说是最牛的战舰,但是放到世界上,它也没跟其他国家的战舰拉开多大的距离,万一陷入敌人的包围再毁了长江号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的本意是趟出一条安全的线,让我国的货运船只能平安的进行海上运输。
当然,也有军事目的。
有一处海峡,对海上运输来说位置极其重要,但是所属国家却无力维护好附近港口的治安,各国来往船只均被海盗不同程度的骚扰过。
这个国家只好表示,港口对国际开放,各国自行派军队护送。
只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官方消息。
各国之间门有时候跟人之间门相处是差不多的,偶尔也会彼此八卦,听见这样的小道消息也是都会蠢蠢欲动,前往试探。
路远征他们该试探的都知道结果了,所以提前返航。
许问不关心军事,只问了一句:“所以,你还会再去?”
路远征没说话。
许问知道这就是答案。
许问也不说话了,不光不说话还在路远征怀里翻了个身背对他。
路远征轻叹一声,“怎么还生气了呢?”
“你还不如不回来!”许问难得有这么不讲理的时候,“每次刚刚习惯你不在你就又突然冒出来。然后冒出来就告诉我你还要走!”
反复在重逢和离别之间门横跳,那滋味实在折磨人。
以前也还好,今天恰巧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让许问差点跟死神拥抱。
心理上再成熟,再活了两辈子,她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
上辈子没活过二十五岁,这辈子也还没到二十五岁。
这话路远征没法答,也不能保证什么,只能紧紧地拥着许问。
许问嘟着嘴睡着了。
毕竟路远征就是这样的职业。
她也不是真得生他气,就是可能这一天经历的太多,有点崩溃。
许问醒来时,路远征已经不在房间门。
她的衣服路远征洗干净凉在卫生间门。
她身手摸了下,不知道路远征怎么做到的,反正衣服已经干了。
拉开窗帘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雨过天晴。
许问穿好衣服,出了房间门。
一路上碰见一些在游船的人,不过不多。
许问一路找到甲板上。
大家都站在甲板上聊天。
不过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话题。
船马上要到彩虹岛的港口,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见彩虹岛一片狼藉。
许问刚睡醒的好心情顿时又荡然无存。
路远征抱着夏初在跟许秋石和朱美珍说话。
小夏初这个叛徒有了爹就不要娘了,见许问过来,她只施舍了许问一个眼神,又重新趴回路远征的肩膀。
路远征依旧很精神,见许问过来,目光柔和了几分,“醒了?”
许问嗯了一声。
“昨天事出突然,船上有足够的水但是没食物。得一会儿靠岸后再想办法弄点吃的。”
路远征这话是跟许问说,也是告诉许秋石夫妇。
许问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看向彩虹岛。
船终于靠了岸。
依旧是百姓先下船,官兵后下船。
站在岸上,许问倒吸一口气。
虽然已经做好了彩虹岛会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心理准备,但真亲眼目睹这一切,心里还是十分难受。
难受地许问想哭。
自打跟路远征登岛,她一直把这里当家。
而如今她的家是满目疮痍。
许问跟路远征精心修饰过的木屋,只剩小一部分支离破碎的木墙体。
不光她家,其他的家属区和居民区乃至营区都无一幸免。
这回不用人指挥,大家都默契地回自己家先清点剩余财物。
这种情况下,能抢救回一点儿算一点儿。
许家人多,不过房子有两处,也得分开行动。
许切、许秋石、朱美珍去翻他们的木屋。
许问带着冬生翻自己家的。
夏初被路远征带走了。
路远征现在是副团长,还是主管岛上这些事务。
他得去开会,现场指挥。
许问无法想象路远征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怎么开会,但是,她带着夏初更没办法干活,只好妥协。
家属区多数都是嫂子们在收拾。
许问嘱咐冬生:“捡不捡回东西不重要,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好!”冬生应得痛快。
其实房子都破成这样,还能翻捡出来的东西寥寥无几。
对许问来说,钱财能带走的她已经带走了,能找的都是些很重要的但一定是不方便携带的。
她要找的第一样东西就是路远征那些功勋章。
许问离开房间门之前,把它们塞在柜子底下来着。
只是十七级的台风肆虐过的木屋,也不可能还会让东西在原地等着。
许问只好一点点儿清理。
最后是在翻倒的茶几上找到那个铁盒的。
铁盒外面已经被砸的坑坑洼洼,许问费力打开盒子 ,见所有的功勋章都还完好的在里面,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冬生这样的孩子来说,他们对财物没有太大感觉,房屋倒了会让他难过。但是,在废墟里翻找也会让他觉得像寻宝一样开心。
“妈妈,你看,我找到了一支笔!”
“妈妈,你看,我找到了你的包包。”
“妈妈,我找到了妹妹的小裙子。”
“妈妈……”
小孩子嘛!什么事都能想到乐观的一面。
尽管笔是断的,包包是泥污的,小裙子是破的,都不妨碍他开心。
许问被他感染,有收起了丧丧的心情。
不过是重头开始,有什么大不了?!
但,被十七级台风一寸寸扫过的彩虹岛,能挽回的财物着实有限。
不光木屋,风车还倒了三架。
幸亏是机房是石头搭建的,最值钱的都没事。
至于像电脑那样值钱的东西,也被好好抢收到船上去了。
自留地、庄稼地、菜园,不至于说寸草不生,但,留下的也再没任何价值了。
鸡鸭尸体遍地。
许问家的三头奶牛倒是存活了下来,这得感谢许秋石那栋盖了一大半的石头房子。
不过奶牛,还救下了营部一部分猪和羊。
房间门空间门有限,挤不进去的都放生了。
有些没活下来,有些活了下来。
有官兵正在四处追这些幸存者。
原本铺好的路被断树残枝折得严严实实。
分工后的官兵们,开始着手清理大树。
先把那些欲断不断的树枝砍掉,然后和地上的树木一起清理出去。
卫生连的人负责伤患。
这么大的台风不可能没伤人。
不过百姓都安然无恙,伤得都是官兵。
掩护百姓离岛时被砸伤的。
多数是轻伤,还有一个骨折了。
炊事班的人四处搜罗剩余食材以及锅碗瓢盆,然后在空地上清理出一片地方开始做饭。
多数的锅都被砸漏了,还能继续服役的大铁锅寥寥无几。
嫂子们自动自发把家里能找到的好锅都一起送了过来,同时搭把手生火烧水做饭。
台风一过,留下一片狼藉还把凉爽的空气也带走了。
这回真得是军民一条心,同吃同住了。
许问清理完木屋后,还去了工厂。
她的工厂墙体是打印出来的一体成型,也就是说整个车间门是一个整体,面积大重量够,所以只窗户破掉,但是其他没事。
设备都用塑料布蒙着也没进水。
许问松了一口气,有这些,最起码能保证大家饿不死。
罗泽民就没她好运了,厂房的垒砌的,倒了一面墙,砸坏了一部分设备。
不过这边的打印机都是现造的,也没什么珍贵设备和值钱的材料,也就破个小财。
总之,彩虹岛上没有人全身而退,只有穷和更穷的区别。
其实像渔民们,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这场台风对他们而言影响最小。
被刮没的最重要的财产大约就是那些晒在外面的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