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屁股拱了拱,似乎想抬头又不愿抬头。
“真睡着了啊?”许问忍笑,故作没发现他的小动作,“那好吧!还想叫冬生跟我一起住,既然冬生睡着了我还是走吧!”
“我没睡着,”冬生一下爬了起来,拽着许问的衣角,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也跟兔子眼似的,红彤彤。
许问把冬生抱进怀里,用指腹给他擦干净眼泪,“别哭!你是想爸爸还是想跟我睡?”
“想跟你一起睡。”
“那为什么之前你一直都说要自己睡?”
在洗澡前,许问还问过冬生,他自己睡可以吗?
冬生坚定的回答说自己可以,还说跟路远征在一起也是自己睡。
冬生抽噎着掀眼看许问。
“说实话就行,我不会生气。”
“爸爸说不能缠着你一起睡。说你喜欢自己睡。还说如果我耍赖你就会不喜欢我不让我叫麻麻了。”冬生委屈地瘪瘪嘴,“他还说我不听说话,他回来会打我。”
许问:“……”
可真是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
“爸爸虽然没有说错,我是很想自己睡,也希望你能独立点自己睡。但是你平时是怎么睡?跟爸爸一起睡还是自己睡?”
“一起睡。”
许问:“……”
她想了想换了个问法,“你是跟爸爸睡一张床还是睡一个屋一人一张床?”
“一人一张床。我自己睡会害怕。”
许问心底柔软一片,轻拍他的背:“那我们慢慢来。先像以前一样,咱俩睡一个屋,但是一人一张床。等你再大点,再自己睡一个屋好才不好?”
“真的可以吗?”冬生雀跃,“那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许问把冬生放在地上,“现在你帮我一起,咱们把你的小床搬到隔壁好不好?”
“好。”
冬生的床有点类似行军床,铁框架上放着一张木板。
构造十分简单,挪起来也不麻烦。
折腾了会儿,许问总算把冬生的床成功的搭在了墙边。
冬生这次不哭了,在床上蹦跶了会儿才傻笑着躺下来。
“冬生。”
“到。”
许问:“……”
可知道你是谁带大的了。
“明天,我得去上学了。你想去大爷爷家还是小爷爷家。”
冬生做起来:“我想跟麻麻在一起。”
“可是我要上学没法带着你,周末我回来陪你好不好?这个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对不对?”
冬生不情愿地点头,做了选择:“小爷爷家。”
第二天上午,许问先带着冬生去把自己户口迁来路家生产队。
因为路远征是没有常住户口的。冬生的户口又不能单落,许问得开个户口本把冬生落在自己名下。
她迁走户口对许家来说也算减轻了点负担。
因为许问不怎么赚工分只分人口粮,她户口一走,许家还能少分点人口粮多分点钱。
她家口粮够,就是钱不够。
路家生产队,路远征的大伯就是队长,相对好说话些。
再者,许问母子不上工不赚工分,分口粮相当于交钱买,不会妨碍别人的利益,社员们也没意见。
迁户口虽然是两个临近生产队,真要办理起来也有些麻烦。一天肯定办不完,最多只是提交好资料。
剩下的由许闻跟路远征大伯帮她张罗就不用她管了。
下午睡醒后,许问把冬生送到路远征小叔家,还给了婶婶五块钱当冬生的伙食费。
五块钱已经够许问吃一个月了。但冬生这是请别人帮忙带,说不定还耽搁别人赚工分,总得给点补偿。
周六中午一放学,许问就骑着自行车往回赶。
她放心不下冬生。
冬生虽然习惯跟路远征分离,但是听他意思,他出生一直都在大院生活,最起码不用换环境。
而且大院里是军事管理,见的都是路远征的战友或者战友家属,吃的是大院食堂。
冬生在待遇上和家属楼的其他小朋友其实没太大区别。
现在是路远征离开了,她也不在家。
冬生算是真正的寄人篱下。
她怕他不适应。
许问远远地就看见冬生站在路口。
许问快蹬几下到了冬生跟前。
才不过一周没见,她都差点没认出冬生。
之前路远征带冬生,虽然也是领着他经常到荒野里,但给冬生洗澡也及时,多数还是干干净净。
现在冬生穿得衣服都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脸上白一块黑一块,脖子、胳膊、腿上、脚上都脏兮兮的不能看。
她带冬生也是一天给他洗一到两次澡。
从来没见过冬生这么脏的样子。
不光脏还似乎瘦了一点。
许问停好自行车,左右张望了下,也没看见叔婶,弯下腰对等着她抱的冬生张开胳膊。
冬生扑进她怀里,“麻麻!呜呜,我想你。”
“我也想你。”
“冬生。”许问扶正冬生,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小爷爷小奶奶知道吗?”
冬生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