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心虚吧?”
“路大国,你帮谁说话呢?”
“……”
许问沉着脸回家。
冬生蹲在门口托着腮,远远看见她就露出笑容:“麻麻!”
许问眼睛顿时一酸。
上前一把抱起冬生,问他:“你是不是天天到路口等我?”
冬生点点头。
“为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要周六才回来?”
冬生低下头,不安地搅手指,“可我不知道哪天是周六。”
许问这才想起,冬生只是个三岁半的孩子,哪能分得清周几周几。
她把冬生往自己怀里压了压,紧紧地抱住他。
母子俩回到家里,许问栓上大门,先把冬生洗干净抱回屋里,又自己洗了个澡,换了身棉质短袖短裤的家居服。
她进屋时,冬生已经睡着了。
许问刚给冬生洗澡,确定他是真的瘦了。
她爱怜地坐在床边给冬生打扇子,心里盘算着怎么解决这事。
说到底是她没考虑周全。
原以为给五块钱就能让小婶子好好照看冬生,却忘了没有人嫌钱多,这不妨碍婶子还愿意继续赚工分。
再者像婶子说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四五岁的小孩确实已经不用大人管满队里跑着玩。
有些六七岁的孩子已经开始照看弟弟妹妹了。
这种情况在桃源大队也很常见。
可冬生不是在自己家,寄人篱下的孩子本就不自在,又是在相对陌生的坏境里。
冬生想她是真,但肯定也是心里委屈了才会这么巴巴地盼着她回来。
不把这事解决好,许问没法再安心读书。
下午睡醒后,许问带着冬生先回了趟娘家。
家里就奶奶在家,许切也跑去赚工分了。
许问意外的是桑小青竟然没在家去赚工分了。
奶奶说家里都劝过,她非要去。
“奶奶,宅基地的事弄好了吗?”
奶奶点头:“弄好了!花了一百块钱买下来的。本来队里还有很多人家不服都要争这块宅基地。队长很为难说不行就抓阄,结果社员们来了一看得填湾,一个个都不肯要就给咱家了。”
许问一听就跑出去看。
新宅基地刚量了边界,木契子都还在。挺方正的一块宅基地,就是一大半在水里。
能看出来许秋石跟许闻都没闲着,短短几天已经倒进去了不少土。
奶奶颤颤巍巍跟了出来,“现在你爸跟你哥晚上也就睡三四个小时。天天晚上下工回来就开始干,干到凌晨一两点眯一会儿起来再去上工。”
许问皱眉:“这样下去我爸跟我哥身体能受得了吗?”
“咱老百姓没其他本事,就指着这身力气吃饭。谁不是这么熬的?再说辛苦几天能把房子盖了也少了家里一块心病。”
许问也知道家里就这么个情况,想了下,“那我去买点菜,给爸和我哥补一补。”
许问去买了半斤猪头肉,买了点板油回来。
顺带打了两斤散装白酒。
自留地里有蔬菜,就是缺油水。
许问把板油熬成油后跟油渣分开,炒了盘油渣茄子和油渣豆角。
又从菜园子里割了一把韭菜,切碎了跟油渣搅拌在一起包水饺。
包水饺有食谱也没用,这个需要实践练习,许问不会,还得是奶奶当包饺子的主力,许问擀皮。
“你这孩子!”奶奶看着就馅里密密麻麻的油渣,吞了吞口水,口是心非地嫌弃,“手里有个钱也省着点花!你看这么多油渣能吃好几顿,你一顿给造了大半。看你妈一会儿回来念不念你。”
许问嘿嘿笑了两声,知道奶奶不是真埋怨,就是觉得这么吃舍不得。
果然,等晚上朱美珍收工回来,心疼地直唠叨,说许问不过日子。
念了会儿突然住了口,盯着冬生道:“我怎么看着这孩子瘦了呢?”
许问轻叹一声,把从冬生嘴里问出来的跟路远征叔婶的谈话总结了下:“叔和婶子收了我五块钱把闺女送去上学了让冬生自己在家。两家饮食习惯也不一样,冬生应该是吃不惯婶子做的饭,经常饿肚子。孩子在家无聊又想我天天从篱笆里钻出来跑到路口等我。”
可把朱美珍给心疼坏了,把冬生抱到腿上,从盘子里挑了容易嚼烂的猪头肉喂冬生:“好孩子,受委屈了,多吃点!”
冬生才张开口咬了肉,朱美珍又夹过来一个水饺。
许问:“……”
您刚才还骂我败家来着。
“问问。”朱美珍一边喂冬生一边看着她道:“我知道你心疼冬生不高兴。但是说起来你这叔和婶也没过分。你知道的咱们吃大锅饭看得就是那点子工分。小切这样八九岁的孩子周末都去挣工分,冬生快四岁了自己在家玩也不是大问题。大家不都这样?你小时还有望望看着你,到小切小的时候,奶奶年纪大了追不上他也看不了,还不是由着他泥里土里瞎跑。小男孩不用这么娇贵。”
许问不说话。
奶奶心疼许问:“要不然你把冬生放咱家?还有许切跟他作伴。”
“娘,你快歇了吧!小切平时也得上学,冬生不还是得自己在家?再说上周放过来也就罢了,这周……”许秋石看了许问一眼,“问问给了她婶子五块钱。这时候把冬生弄咱家来,你让人家叔伯怎么想?还不寻思咱都把小征的钱划拉进口袋了?到时候问问在路家不得让人点到脸上?”
许问摇摇头,“奶奶,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下周再试试看大伯这边怎么样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