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怔了下,明白大伯其实是清楚冬生在小叔家的遭遇,这是跟她承诺。
她真诚道谢:“谢谢大爷、大妈。”
等许问走远,伯娘收了笑,撇撇嘴:“你这侄媳妇儿是什么意思?她给老三家五块钱就给咱点东西?”
大伯瞪了她一眼,“东西不要钱买啊?不光要钱还要票呢!她拿来的东西不比五块钱少。你别学老三家眼皮子浅。再说许问什么意思你真看不出来?”
“不就怕咱跟老三家一样,花了钱不好好带孩子?”
“知道就别学老三家,丢人现眼还不觉事!”
“哪丢人了?帮着她带孩子给几块钱咋了?”
“这孩子姓路不姓许!人家许问是后妈你是叔辈亲奶奶!谁帮谁?你跟弟妹俩人加起来过一百岁了还没人家一个二十岁的女同志懂事!
许问为什么给孩子报幼儿园?还不是想着少占咱们点时间,让咱忙家里事。
人家送来吃喝,就让咱一早一晚接送下孩子,你还想怎么着?
我警告你,你别学着弟妹小心眼!孩子放在家里你就上点心。再弄得孩子跟没爹娘似的,传出去人家笑话的不是许问这个后妈,是咱们!亲爷爷奶奶还不如个后妈。到时候被人数落,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脸上无光呢!”
伯母虽然有点不服气,但是习惯屈服于大伯的威严,也没说什么,见他倒背手往外走,问他:“你这是去哪?”
“去找老三!”
许问提心吊胆了一周,只接过冬生一个电话。
不过电话里的冬生挺开心,就说想她了才打电话,还告诉她在幼儿园认识了不少的新朋友。
许问这才略松了一口气。
一到周六放学,许问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家。
大伯是队长,不用去地里干活。
许问到的时候,大伯在跟冬生下棋。
这次的冬生很干净。
冬生看见许问蹦了起来:“麻麻!”
许问弯腰抱起他,跟大伯打招呼:“大爷。”
“来了?”
“嗯,刚放学。那大爷我先带冬生回去了?”
“吃了再走吧!”
“已经给你们添好几天麻烦了。冬生这么大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比较闹人。你跟大妈还是吃一顿安静饭休息一下吧!”许问婉拒,放下冬生,教他,“跟爷爷再见。”
大伯见许问真要走,也没强留,吩咐伯母:“把冬生衣服给拿出来。”
伯母系着围裙,一手拎着铲子一手拿了冬生的包袱给许问,也是留她:“问问,你们吃了再走吧?”
“谢谢伯母,我们就不吃了。”许问不会傻到把客气话当真。
等许问走远,伯母感慨:“别说,远征这挑媳妇儿的眼光还真不错。这刚从学校回来就巴巴赶过来了!待冬生比亲的还亲。”
大伯瞪她一眼:“人家有文化,度量比你们大!快去做饭吧!菜都糊了。”
不知道是冬生上幼儿园的关系还是大伯敲打了小叔的关系。
轮到叔婶带冬生时,也没再像第一周那样怠慢冬生。
许问松了一口气。
许家也是忙得如火如荼,一周不见,许秋石跟许闻足足往前垫了三米宽。
他们家没有牲口,都是爷俩借了小推车,一车车的从一里地开外往回推土。
现实版的愚公移山。
各自忙碌中,时间打马而过,眨眼就到了秋收时节。
秋收对老百姓来说是最重要的事,这事关一年的收成,全队上下没有闲人还天天加班。
就连许问这周末放学之后也会有长达半月的秋收假。
可在机械化不发达的七七年,多数工作都是人工完成,半个月不够。
不等许问放假,各个生产队已经陆续投入到繁忙的收秋中,经常会忙到半夜,谷仓日夜不离人。
不管是许家人还是路家人都忙到昏天暗地。
这一忙就会疏忽照顾孩子。
这天许问下午下课,被门卫大爷喊住:“冬生给你打电话了!”
门卫大爷每周最少给她们娘俩传一次话跟母子都很熟,有时候赶上许问上课,他还会跟冬生闲聊几句。
许问抬腕看了眼表,有些纳闷冬生怎么这个点打电话给她。
平日里冬生都是中午打电话的。
许问小跑到传达室,接起电话:“冬生?”
冬生有气无力的哭喊:“麻麻,我好难受!”
“你怎么了?”
“我肚肚痛,我好冷。”
“你生病了吗?小奶奶呢?”
“奶奶去晒谷场了。麻麻我好冷。”
现在正值秋老虎,早晚虽凉了点,但是跟冷也不沾边。
许问皱眉做了决定:“冬生,你先把电话给服务员。”
等服务员接了电话,许问请求她:“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孩子是不是发烧了?”
“稍等。”过了会儿服务员道,“他好像没发烧,但是整个人特别没精神,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能不能麻烦你把他送到队里的卫生室。我马上就回去!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