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粉雕玉琢,漂亮的小萌妹一个。
长相像许问多一些。
路远征含笑应是。
不知道是不是被许问在手术室吓得,许问总觉得路远征对佐佐佑佑差了点热情。
最起码没有当初对夏初那么热情。
从许问离开手术室到现在,路远征都还没有去看过佑佑。
许问也催过他。
路远征答:“已经很多人看过他了!医生也说他好好的没事。但是你不能离人!医生说你还没度过危险期。”
万一大出血怎么办?
后来许问见许闻跟谢德春都跑去看佑佑便也不再催他。
“你这是个有福的!”桑小青有点羡慕,“有儿有女!”
她跟许闻只有一个春生。
许问去年劝他们趁早要一个,但是许闻跟桑小青都觉得正好要开分店,等省城的分店上了正轨再要孩子也不迟。
结果,分店稳定了,国家也出台了计划生育。
朱美珍道:“想要就再要一个。”
“啊?”桑小青摇头,“无论农村户口还是城里户口都只让要一个。”
许望也道:“对啊!看见夏初那么可爱我跟德春也想要来着,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伤了,迟迟没能要上,现在也要不了了。”
“想要哪有要不了?超生就是罚钱,你俩现在这条件也罚得起。”
许望跟桑小青对视一眼,都有些心动。
确实,以他们现在的条件,这点罚款还是交的起。
路远征突然站了起来。
大家齐齐看向他。
路远征垂眼看了下许问,“我去下洗手间。”
去洗手间的路远征离开病房后却直奔医生办公室。
他做手术的次数相对普通人来说有些过多,全麻半麻都做过。
按照他的经验,许问的麻药药效应该早就过了。
可许问的腰以下还是没知觉。
许问的肚子已经恢复疼痛感。
路远征注意到许问一直在冒冷汗,掌心也是一片黏腻,只是怕大家担心,一直强忍着没出声。
路远征到办公室跟医生说了许问现在的情况。
医生抬腕看了眼时间,“再等等看看。她身体底子没你好,可能麻药作用的时间更长些。再说她肚子都已经还是恢复痛觉了,腿上也应该快了。”
“麻醉不是统一剂量!难道不是根据每个人体质来配药的?”路远征皱眉反驳,“这还有什么身体底子好不好的?”
“同志,你别激动,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以当前的时间来看麻药还在时效范围。我现在联系麻醉科的人一起过去看看。”
路远征这才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过了会儿,主治大夫和麻醉师一起到了病房。
麻醉师在许问腰腹包括腿上都按了几下,每按一次问一句:“能感觉到吗?”
有时候许问答能,有时候答不能。
麻醉师皱了下眉跟医生耳语了几句,转头吩咐路远征:“再观察一阵子。要是还没知觉你找我。今晚我值班,办公室在……”
朱美珍半懂不懂,听得一头雾水。
路远征则问:“大夫,我爱人这是怎么回事?”
“暂时还看不出什么问题。部分反应有点跟不上。你们家属多给她按摩一下脚心和腿的位置,像这样……”
大夫教了几个穴位和手法,“这样能有效加速血液循环。”
等医生走了,朱美珍问路远征:“医生这什么意思?”
路远征看了眼许问,避重就轻道:“大夫就说问问麻药还没过劲儿,让我们多给问问按摩一下。”
许问没注意路远征的眼神,她疼!
从破羊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整天,她其实早就很累很困,可是伤口疼得她睡不着。
睡不着还不能动。
一动扯到刀口,更疼。
但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其实特别难受。
路远征是第一个发现许问状态不对的,手贴上许问的额头发现她发烧了。
朱美珍连忙跑去叫医生。
“路远征。”
“在。”
“我好难受!我好疼。”许问意识有点模糊,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对不起!”路远征自责到无以复加,此刻却什么都做不了。
医生过来检查了下,说这是正常现象,一般过了第一天就好了。
路远征其实也知道,像许问这样的手术,容易导致发烧和伤口发炎。
朱美珍把桑小青和许望他们赶回去休息。
许望担心不肯走。
“问问这样子,一两天出不了院,你们都熬在这里,明天谁还有精神来照顾问问?听我的,今晚我跟小征在这里陪着问问和孩子,明天你们再来换班。”
许望一想也是这么理就去招呼许闻跟谢德春离开。
因为佑佑那是加护病房,虽然不是icu,但是家属是碰不到孩子的,只能隔着玻璃看。
病房里不只佑佑一个孩子,会有护士一直在那守着。
家属看也没用。
许问不知道自己这一晚上是怎么过的。
甚至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肚子上是火辣辣的疼,一直持续和连绵不断的痛,就像有人拿着一把锯反复在肚子上剌。
腰以下却始终没有知觉。
除了头根本没法动,一动更痛,可不动长期一个姿势更难受。
再加上发烧整个人昏昏沉沉,忽冷忽热。
明明意识模糊,偏又睡不着。
每一秒都是煎熬。
唯一的慰藉就是路远征一直在她身边,一直轻声安慰哄她。
也一直在给她用温热的湿毛巾擦拭脸手胳膊等。
她知道路远征也一直在给她按摩腿,虽然她依旧没有知觉。
迷迷糊糊中,许问想,时间过得真慢!她腿上的麻药都还没过劲儿呢!
许家人齐齐站在病房外,脸色都不好。
里面是医生查房,需要掀开被单。
许问现在是不能穿衣服的,所以大家都只好等在门外。
脸色不好是因为,许问的腿现在都还没知觉。
再外行大家也都察觉不对了。
事实上,后半夜路远征已经发现不对,找来麻醉师看过。
麻醉师反复检查后,给出了一种可能性:“脊椎内的神经可能伤到了。”
路远征当场脸就白了,问麻醉师:“如果是神经伤到了会怎么样?还会好吗?”
“现在时间还短,也还没检查,我不能给出结论。”麻醉师看了眼时间,“等明天安排个检查吧?”
“不能现在就检查?”
“现在是可以安排加急检查,但是大部分大夫都已经下班了。您爱人这种情况实属少见,只一个值班大夫恐怕不能做出精准的诊治得需要多科会诊。”
检查会诊,又是一整天过去。
手术本身肯定是跟下肢没关系,影响下肢的只有麻药。
确切地说是麻醉意外伤到了神经才会造成下肢瘫痪。
瘫痪两个字一出来,许家人就急了。
许闻揪起麻醉师的衣领,朝他怒吼:“意外?你轻飘飘两个字让我妹妹下半生怎么过?她才二十多岁!”
朱美珍哭着也扑上去,朝麻醉师又拍又打,“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她这么年轻怎么能瘫痪呢?”
其他医护上来拉许闻跟朱美珍,许望跟桑小青上去护着朱美珍跟许闻。
办公室里顿时乱成一片。
“够了!”
路远征出声制止的同时,出手分开了众人。
他伸手了得,办现场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很快被路远征一分为二。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闻。
他回头指着发声的路远征:“够了?路远征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媳妇儿让这个狗屁麻醉师给弄瘫痪了你不但不给她主持公道报仇你还拦我们?”
路远征一双眼睛通红,双手成拳,“如果打人有用,我可以现在就弄死他!问问的腿就会恢复知觉吗?他是个大夫,救人才是天职。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想。
另外,我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是研究怎么治好问问的腿。”
许闻重重地哼了一声,满脸恼怒:“平时口口声声说爱许问!这时候还能这么冷静的中立!怎么?是怕你乌纱帽不保是吗?”
桑小青扯了许闻一下,“你别说了!路远征说的对,救问问是第一要紧的事!”
许闻这才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
路远征充耳不闻,问大夫:“我爱人的腿还有办法治疗吗?”
几个大夫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年长的开口:“不好说!”
听得许闻又要暴走,桑小青跟许望齐齐拉住他。
许家每个人心里都是恼怒万分恨不得当场撕了麻醉师。
可像路远征说的,撕了他有什么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当务之急是救问问。
大夫知道此刻家属们情绪都不好,也不废话,“不是我们不负责任或者推脱责任。神经损伤这事,可大可小。也许通过治疗和复建能重新走路。但也许……”
剩下的话他没说。
却每个人都听懂了。
路远征喉结滚了几滚,良久沉声说了一句:“你们先商量着,我去打个电话!”
他关上门还听见许闻的怒吼:“你们看看他!这就是许问选的男人!要打人他拦着说听方案,医生给方案他倒是出去打电话了!”
路远征咬了下舌尖,直到浓重的铁锈味布满口腔,他才继续往前,找了个角落打电话给李道明。
许问自打知道自己瘫痪后一直闭着眼,不言语。
许家人都围在病床前,轮着上前安慰许问。
许问充耳不闻。
其实她是没听见。
她闭着眼是在跟魔镜沟通。
像许问这种情况确实不常见,不常见但也不是个例。
有些产妇和许问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好端端人仅仅因为剖腹产就下肢瘫痪。
有些几天之后自己就恢复正常,这种应该是损上比较轻微。
略严重的经过一系列的治疗和康复训练,通过慢慢锻炼也能渐渐恢复。
终生瘫痪的才是极少数。
许问不知道自己的损伤属于轻中重哪种,这是比较麻烦的。
她还让魔镜整理了一部分有效的康复训练方法。
“你看看你自己选的男人!这还没大难临头,你就暂时腿动不了他说打电话就跑没影了!你这要真治不好,他不得真得弃你而去?”许闻还在生路远征的气。
往常惯于护着女婿的朱美珍这次也没说话。
她也多少对路远征有些意见。
虽然不至于觉得路远征对许问假情假意,但是以前觉得路远征人高马大,职业又好。想着能保护许问。
这回出了意外,许闻一个当哥的都挥着拳头要去揍人,路远征不但不帮许闻还拉架。
像许闻说得,冷静的有点没人情味。
许问被吵得无法凝神思考,只得出声:“哥,你误会他了!”
“我误会他?”许闻拔高了声音,“你到现在还护着他?”
路远征打完电话回来,正好听见许问开口,在门口驻足。
不是想偷听,是怕进去许问为难。
许问轻叹一声,“哥,你先别激动!我没护着他。如果激动有用,我现在一定连哭带嚎,爬着去挠那个麻醉师。”
许闻:“……”
许家人这才发现,许问的情绪也不对。
换一般的姑娘,年纪轻轻发现自己瘫痪且很可能一辈子瘫痪,早就哭闹着要死要活了,许问没有。
许家人倒是想暂时瞒着她,可许问这么精,已经过一天腿还没知觉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没发现异常?
何况病房里的医生来了一波又一波,检查做了一项又一项。
而且,许问这种冷静似乎跟路远征如出一辙。
许望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许闻也发现了,但还是不爽,“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
大家都知道理智上来说,许问也好路远征也罢!谁说的都没错。
可情感上确实显得有点冷漠。
人人都知道,即使身患残疾也应该笑对生活。
可事实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面对残疾时还能谈笑如常?
当初郭建业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心知可够坚强吧?面对要终生躺在床上这件事,他一样不愿意接受,宁愿拼着一死也要当3d打印骨骼的实验小白鼠。
可惜许问没郭建业那么好运气,许问这个,3d打印也救不了。
“冷静不是因为他不在乎我,而是因为他强迫自己在为我抢时间。”
“抢时间?”
许问“嗯!”了一声,“医生还没判我‘死刑’不是吗?神经这东西有时候也特别玄学,说不好轻了重了,但是术后四十八小时一定是最佳医治时间。所以比起难过和找医院论对错,路远征只是想更快治好我!”
朱美珍忙道:“你的意思是,治得越早就好的越快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许问眼也不眨的撒谎。
她又不是学医的。
许闻没说话,目光狐疑地来回扫视她。
“二哥!不要怀疑路远征对我的好!如果能以腿换腿,路远征现在一定二话不说就躺在手术室等着医生把他的腿神经换给我。他来当那个一辈子瘫痪的。哪怕以命换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命换我健康。
可是,不能。
他不打麻醉师不是因为不想打,只是他知道打了没用,再说也不一定是麻醉师操作失误。另外,路远征是军人,你让他的拳脚挥向普通百姓像话吗?
他没留在办公室听医生讨论方案,估计是他想去联系更专业的大夫来医治我。”
朱美珍忍不住咕哝了一句:“事是这样没错!可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总这么理智没有冲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