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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露
高考那天热的才是能把人融化。
费糯坐在考场上捏着笔,鼻头渗出细小的汗珠,背脊紧紧绷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道题。
在叮铃铃响起的铃声中,费糯将手里的笔一扔,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所有考完的同学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被人夹杂着往外走的费糯却感觉自己心底依旧沉甸甸的。
在摩肩接踵臭汗能熏人的人流中,费糯踮着脚往前看了看,不出意外地就看到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顾泽。
提早一步出考场的顾泽抱着一个大纸箱子,里面装着冰棍冰水,一堆渴得冒烟的学生围在他摊子面前,简直和众星捧月有得一拼。
费糯看见高考都不忘做生意的顾泽,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心说财迷!
小时候就见天地往外跑,倒买倒卖,手里捏着一堆票子有什么用?
最终不是还是变成了费糯餐桌上的小蛋糕?
费糯还记得自己小学跟着顾泽出去卖文具的事情,误把一支一两百块的钢笔十块钱给卖了,还仰着小脑袋欢喜地拿着钱给顾泽看。
最后得知真相,他哭的小肩膀一抽一抽的,还要顾泽去买小熊软糖安慰他。
轻啧了一声,费糯感觉小时候自己出糗的黑历史也太多了叭!
简直不能想!
正出神地思考着呢,顾泽逡巡的目光也落在了费糯身上,目光亮了一瞬,又急忙收住,抿着唇拿着奶油冰棍朝他走来。
费糯刚挤出校门口,就被顾泽拽住手腕,拉着走到了花坛旁的墙角。
“干嘛啊?”
费糯向来脑子存不住事儿,时常还在难过呢,就被好吃的给哄过去,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这次和顾泽赌气,已经足足一个星期了。
这在两人十八年的生命中,几乎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一件事。
就连雷彦这两天也震惊地摇着头,说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抱着臂,后背靠着墙,费糯皱了皱鼻子,没好气地看着面前的顾泽。
顾泽将他喜欢吃的奶油布丁塞在他手里,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费糯软乎的手心,触电似的,他立马又将手收了回去。
“你赶紧吃,天太热了,费叔叔在路口那边等你,先坐车回去。”
本来看他送自己吃的,还想结束冷战的费糯,忽然又看到顾泽背过手的动作,圆乎乎的眼霎时间又瞪大了。
好嘛,这都嫌弃上自己了!
心底堵着的那股气憋得费糯胸口都有些疼,他吐不出咽不下,只能气哼哼地扭过脑袋,挤着从人群中跑了。
费执延开的车是加长型的,不好停到学校门口,就只能站在稍远一点的路口等费糯出来。
看见一道活泼的身影奔过来,费执延拿出印着小黄鸭的毛巾,递给费糯擦汗。
费糯擦完脸,手指抠着毛巾上的小黄鸭,沉沉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多大一点就有心事了?”
费荆在车上也戴着墨镜,白皙的脸庞像是打了一层灯光一样,伸出手指给费糯弹了个脑瓜崩。
“二哥!”费糯噘着小嘴,轻哼了一声看着他。
“你看你,噘着的嘴都能挂油壶了。”
费荆从小到大没少逗费糯,看着他气呼呼的模样,心情就舒畅得不行。
费糯伸手指了指他,转过头对费执延说:“爸爸,哥哥戴墨镜!他肯定没卸妆就回来了!”
无论隔多长时间,费执延都不喜欢费荆在娱乐圈混,更是明令禁止不允许在家人面前带妆,省的教坏小孩。
因此费糯的话一出,费执延就眼神冷冷地瞥了费荆一眼。
费荆感觉自己瞬间就凉了,手指捋了把金色的秀发,极有眼力劲地拉开车门,说了句「我还有活动」,就嗖地一下溜了。
车外传来几个女生的惊呼:“费荆!!”
“啊啊啊,我的幸运日,我高考完遇见费荆了啊!”
关上车窗,将声音隔绝在外面,费糯心事满满的回了家。
考完的第二天,雷彦就凑齐几个常玩的朋友,说要好好地玩一场。
费执延出差去了,费糯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得很,就干脆让司机送自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