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 靳言洲去找初杏拿回兔子玩偶。
初杏抱着兔子玩偶从宿舍楼里走出来。
她把兔子还给他的同时,他送了她另一个东西。
是他这次比赛的冠军证书。
初杏受宠若惊道:“证书以后找工作会用得上吧?我不能收啊……”
靳言洲说:“我已经复印了一些证书的复印件,投简历用复印件就行。”
“给你。”
初杏这才接过来, 仰头对他笑说:“那我给你保管呀!”
“你要是需要它, 就找我要哦。”
“嗯。”靳言洲应允。
“啊对啦,”初杏突然很好奇地问:“这只兔子怎么录音啊?”
她有点苦恼地蹙起眉,说:“本来我想给你录音的,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弄, 又怕我瞎鼓捣会把之前两段录音给删掉,所以不敢随意摆动。”
她眼巴巴地瞅着他,期待道:“言言你教教我。”
他没立刻告诉她要怎么操作才能录音, 而是问:“你想录什么?”
初杏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想给你录一句——言洲哥哥最棒啦!”
靳言洲的桃花眼中霎时翻涌起浪涛。
凝视着她的深色眸子愈发暗沉。
他克制地攥紧手,可还是没能摆脱不理智的冲动。
靳言洲直接把她拉进怀里, 低头攫住了她的唇瓣。
他吻的有点凶, 初杏惊慌失措地缩了缩脖子,高耸起来的肩膀在适应了他的亲吻后才慢慢展平。
“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叫哥哥, ”他蹭着她红润的唇低哑地呢喃:“你怎么还敢叫。”
初杏被他亲的目光迷离, 意识都快溃散。
她乖乖地说:“那我不给你录了……”
“不行, ”靳言洲又不准她不给他录,“你都说了要给我录。”
“在录音里别叫哥哥,喊言言就行。”他提要求。
初杏听话地点头答应:“好呢,那我就给你录‘言言最棒啦’对吧?”
“嗯。”他的喉结滑了滑, 随后得寸进尺道:“想叫哥哥也不是不行, 但只能在私下单独叫我。”
初杏嗔怪他:“你要求好多!”
靳言洲低哼:“就多。”
七月第一天, 也是沈大考试周前的最后一天。
初杏和靳言洲和往常一样约着去了图书馆复习。
今天的天气格外阴沉暗黄,像在闷一场雨。
因为光线昏暗,图书馆里从早晨就一直开着所有的灯。
初杏和靳言洲吃完午饭刚回到图书馆, 外面突然狂风大作,紧接着开始电闪雷鸣。
豆大的雨点很快就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用力地敲打着窗户。
这会儿的雷声有些远,听起来闷闷的。
初杏还没觉得有多害怕。
学习了一上午,脑子有点累。
她打算趁中午的时间放松会儿,找本有趣的书看,于是就沿着书架慢吞吞地浏览起来。
靳言洲也没回座位,就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陪着她。
须臾,初杏停在一个放满了早期言情小说的书架前。
她的手指在几本书上轻点了点,犹豫片刻后,初杏拿了一本封面好看的小说来。
也是这时,她无意间透过书架和书之间的缝隙,撞见了很让人脸红的一幕。
书架的斜对面方向,邱橙被秋学长抵在书架上,两个人藏在那处不起眼的角落,正激烈地拥吻。
初杏一时间呆住,忘记了转身非礼勿视。
她讷讷地站在原地,全然没了反应。
倏而,一道惊雷炸开。
初杏登时被吓得一激灵。
人也瞬间回了神。
她下意识地要抬手捂耳朵,却有双手先她一步,覆在了她的耳朵上。
初杏缓慢地转过身,仰脸望向靳言洲。
他也正垂眸凝视着她。
几乎全黑的天空中亮起一道紫色的闪电。
随即,图书馆里的灯忽闪了下,瞬间骤灭。
在整栋图书馆陷入昏暗的同时,轰隆隆的巨雷滚来,声音震耳欲聋。
初杏害怕地皱紧眉闭上眼。
她的双手死死抱着那本封面上男女主亲吻的小说,浑身僵硬地缩在靳言洲怀里不敢动。
周围光线很暗。
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靳言洲低眸瞅着她,随即慢慢地弯腰,很轻柔地将吻印到了她的咬紧嘴巴上。
初杏浓密的长睫快速颤了颤,然后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死死抿起的唇。
左胸腔里的心跳越来越快,让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
因为被他捂着耳朵,雷声仿佛越来越远,耳边只剩下清晰的心跳和呼吸,正一下下地震着她的耳膜。
初杏神志迷乱地抓紧了怀里抱的这本书。
他慢慢加深,亲得细致又缱绻,几乎要让她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图书馆里的灯在片刻后就重新亮了起来。
靳言洲这才慢慢收住吻,稍稍退离开。
此后很长时间里,他都在给她捂着耳朵。
直到雷声远去,闪电消失。
傍晚收拾东西要离开图书馆时,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只不过没了电闪雷鸣。
天依然阴沉,路灯已经亮起来,提前进入了黑夜。
靳言洲单肩背上他的黑色背包,一手拿起他带来的雨伞一手牵着初杏往外走去。
他把伞撑开,举到他俩的头顶。
大半个伞都往她那边偏斜着。
初杏挽住他的胳膊,和他一起不紧不慢地踩着一地的雨水沿路走。
她不知为何,忽而想起了前年他们第一次社团聚餐那晚。
她沾了纪桉的光,被他撑伞一路送到宿舍楼下。
初杏忽而轻笑了声。
她仰起脸来,嘴角轻翘道:“言言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撑伞一起走吗?”
靳言洲脑海中浮现出她醉酒后的画面来。
当时她一边用手拍打他胳膊,一边夸他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怎么了?”他问。
初杏莞尔说:“没怎么呀,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才发觉距离那次已经快两年了。”
“你怎么每次都跟有先见之明似的,总是预判的这么准,你一带伞,天准下雨。”
靳言洲哼笑,“我只是以防万一,怕你被雨淋。”
“啊?”初杏茫然地眨了眨眼,直接问出口:“大一第一次社团聚餐那次也是怕我被雨淋吗?”
“怎么可能,”靳言洲说:“想多了你,我指这次。”
“哦。”初杏鼓了鼓嘴巴,浅笑道:“我还以为你那会儿就喜欢我了呢。”
靳言洲轻嘁了声,然后不动声色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初杏歪头认真思索了几秒,很正经地回答他说:“不知道诶,意识到的时候是暑假半夜给你打电话那次。”
“你呢?”她好奇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
靳言洲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
头顶的雨点啪嗒啪嗒地压在雨伞上,又顺着雨伞滑落,像一颗颗断了线的珠子。
初杏喃喃的轻言细语混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格外温软柔和:“喜欢这个东西好奇怪呀,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当我们反应过来时,早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在哪一刻就对你动了心,但我真的好喜欢你。”她唇角弯弯地歪头靠在他手臂处,笑得两颗小酒窝格外明显。
靳言洲换了只手撑伞,又把雨伞往她那边偏了下,同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男生略低的声线透出几分温和:“过来点,别淋到。”
初杏抿嘴笑起来。
这就是他对她说喜欢他的回应。
永远不说喜欢,却无时无刻不在表达他对她的在意。
大二的暑假,初杏和纪桉一起忙着考驾照。
而靳言洲已经找了一家业内很好的it公司,提前开始了实习生涯。
这份实习靳言洲一直干到了大三学期末的结课考试前。
在将近一年的实习时间中,他在公司里遇到了很惜才的前辈,也跟着经验丰富的前辈和领导学到了很多实践方面的东西。
初杏依然在坚持画画,不管学业多忙,她每周都会挤出时间来留给画画。
微博更新也从没有落下,并且已经不仅仅只更新她画的靳言洲。
偶尔也会掉落几张关于她和靳言洲相处日常的条漫。
接的稿件也会每个月整理一次,统一发到一条微博上。
大三毕业的时候,微博粉丝早已破万的初杏第一次被一家出版方私信。
对方说想把她微博上的画制作成实体画集,而且也想根据她更新的条漫出一本爱情漫画。
初杏非常受宠若惊。
她从来没想过她画的画能有机会变成实体。
起初开这个微博,就是想记录自己画过的画。
后来有越来越多喜欢她画作的粉丝关注她,夸她画的好看。
渐渐的,不少粉丝三天两头就在她更新的寥寥几张条漫下面不断催更。
看到自己的画的作品被喜欢,初杏就已经很开心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她。
不过因为对方只是有合作的意向,还没有确定下来,初杏就暂时没有告诉靳言洲。
直到要签订正式合同,初杏才告诉他,她很有可能可以出一本属于自己的画集和一本爱情漫画。
他听了后好像并没有意外,只说:“这家出版社挺有眼光。”
初杏嘿嘿笑,特别自豪道:“我还特意重取了个名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画手言初啦。”
“言初?”靳言洲好笑。
初杏却很一本正经:“就是靳言洲的言,初杏的初。”
“不错。”生性傲娇的他难得说了句肯定的话,“还蛮好听。”
升入大四,在大家都开始忙毕设相关事情的时候,靳言洲和纪桉搞起了创业。
其他人听说靳言洲拒绝了好几个顶尖it公司的高薪聘请,而是打算跟舍友一起创业,都觉得他想不开。
毕竟那么多的选择,随便选一家公司都比他创业来的简单自在,薪资还非常高,简直就是前程无忧。
而他却选择了最难走的那条路,关键是,创业面临的风险也大,稍有一环出了问题,公司可能就垮了,到时候也会赔的血本无归。
在周围人都担心靳言洲这次会不会狠狠摔一跤时,只有初杏坚定不移地相信他。
她跟他说:“言言,你不要听别人乱说,尽管做你想做的事吧。”
“就像我们看的那部电影里说的,你才二十多岁,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我们都可以成为我们想成为的人。”
靳言洲向来不会把别人的话当回事,除了她。
所以别人说什么,他都无所谓。
他把她搂进怀里,嘴角噙笑道:“知道的。”
“你那画集和漫画的事怎么样了?”他问。
初杏说:“我还在慢慢整理,赶上大四毕业嘛,推进的比较慢,估计要等很久才能拿到实体画集了。”
“漫画就更久了,因为我还没画完。”
时间的滚轮不断地往前碾。
秋去冬来,春过夏至,好像只在眨眼间,就到了要毕业的时候。
靳言洲利用大四整整一年,跟纪桉还有公司里招来的其他同事一起,没日没夜地协力制作出了一款游戏。
然而,就在游戏公测和宣传的关键时期,靳言洲接到一通电话,是靳朝闻打给他的。
靳朝闻跟他说,他母亲辛佟到了弥留之际,想见他最后一面。
靳言洲把公司里的事情都交代好,让纪桉带人时刻盯紧,自己抽身坐飞机去了辛佟再嫁后定居的城市。
这时靳言洲才知道,两年前辛佟的手术是成功了,但是癌细胞已经扩散。
后来复发,不好治疗,勉勉强强撑到现在。
辛佟的葬礼举办的那几天,靳言洲全程都很冷静,甚至还能和纪桉他们在电话里沟通工作上的事情。
参加完母亲的葬礼回到沈城时,公司的游戏已经公测。
虽然中间出了点小问题,但被纪桉很快就解决掉了。
靳言洲听到他们说一切顺利,终于全身松懈,整个人都卸了力。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问他们:“吃饭了吗?”
纪桉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回道:“哪里顾得上,就怕出什么问题。”
靳言洲掏出手机,“我给你们订饭……”
话音未落,初杏的声音就传来:“别订啦,送饭的来了。”
她和喻浅走进来,手里都满满当当的。
靳言洲瞬间起身。
他走过去从她手中拿过装着盒饭和饮品的袋子,低低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干哑:“你怎么过来了?”
初杏搓了搓被购物袋勒出红印子的双手,弯唇道:“来看看你们的游戏公测情况怎么样呀!”
“看样子还不错哦,”喻浅也笑,“恭喜啦!”
纪桉早已经在看到喻浅的那一刻就了奔过去。
他从她手中拿走东西递给同事,让他们自己分。
纪桉拉着喻浅的手,懒洋洋地抱住她,然后歪头靠着她的肩膀低喃:“我好累啊浅浅。”
喻浅摸摸他的脑袋,给他顺了顺毛,莞尔说:“弟弟辛苦了,熬了那么多天,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快饿疯的一群大男人一边拆饭盒一边道谢:“谢谢嫂子!谢谢弟妹!”
“嫂子”是在喊初杏。
“弟妹”是在叫喻浅。
喻浅明明比初杏大一岁,但因为男朋友纪桉在这里年纪最小,只能被叫做“弟妹”。
她无奈地笑了声,偏头问靠着她的纪桉:“弟弟,我因为你都成‘弟妹’了,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纪桉大言不惭:“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把我自己补偿给你吧。”
喻浅没用力道,轻轻推了他脑门一下,笑着嗔怪:“谁要你啊!”
纪桉微抬头,很旁若无人地在她脸上吧唧亲了口,然后在喻浅的耳边低喃:“剩下的晚上给你。”
靳言洲没有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他牵着初杏的手先离开了公司。
开车到了校门口后,俩人下车,手拉手地走进校园。
他身上还穿着今天参加葬礼的那套黑色西装,西装外套被他脱下来随意搭在手臂上。
路灯下他们的手相牵,就连影子都紧紧挨着。
夏夜的微风吹过来,路旁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前面就是公教楼了。
初杏拉着靳言洲的手来到公教楼的大阶梯上。
“在这儿呆会儿吧。”初杏轻声说。
靳言洲在她坐下前把自己的西装外套铺到了台阶上。
初杏笑着坐在了他的西装外套上。
然后又拽了拽他的手,让他坐到她身侧。
“言言,你还好吗?”她关心地问他。
靳言洲“嗯”了声,“还好。”
初杏扭头望着他,抿了抿嘴巴。
别的同学这几天都在很清闲地拍毕业照,参加各种聚餐聚会,甚至开启了毕业旅行。
但是他却在忙母亲的后事,忙公司的工作,忙得几乎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