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男人替患者回答道:“两天了,到处乱走,别人怎拉也拉不住。”
高医生看到患者不断扭动的身子,和不受控制的胡言乱语,眉头紧蹙,又问:“发烧吗?会有恶心的感觉吗?”
依旧是旁边人替他答道:“没有。都没有。”
而后的问题,患者都没有回答他的话,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说不清楚话。
反正不管是什么情况,高医生看到旁边的两个男人快要拉不住他了,而新的外伤患者在家属的搀扶下已经走进诊室。
时间不等人,高医生当即诊断道:“转去精神病院看看吧。”
正在记录病历的舒樱顿了一下,课本里说过诊断精神病有一条金律那就是——‘排除器质性精神障碍’。
而‘排除器质性精神障碍’需要拍一个脑部ct。
她看着高医生抽出医保卡就要交还给病人,忽然伸手拉住了他:“高医生。是不是要给拍个ct排除一下……”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高医生呵止。
舒樱说的事,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恰好上个月有个病人因为他开了几个检查项目,因为这几个都没有检查出什么,病人以他胡乱开检查为由投诉到医院。
不过一番解释后,病人理解了他开这些检查项目的目的,也达成了和解。
可他为此消耗了太多时间和精力,还担惊受怕了一段时日。
当然,这个原因对着病人家属他不方便说。
高医生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病人,他面对问答如此不配合又胡言乱语,明显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精神状态。
他在内心深处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所以他直接高声打断了舒樱的话:“我是主治医生,我有我的判断。”
舒樱声音渐小:“可……”
他眯着眼,又问了一句:“你是谁的实习生?”
高医生最近除了医院的工作外,还有一篇论文要写,事情一多,对于带实习生这件事便没那么上心。
科里的实习生,除了他自己带的两个,其他的他既记不住人名也对不上号。
直到今天上班时,主任才突然告知他有个实习生要他帮忙带一下。
高医生的目光下移,看到舒樱的胸牌时,突然顿了一下。
他虽认不得她,但知道她的名字。
这个名字是沈律珩特意交代过的实习生,且听科室里的同事闲聊时提及过两人的关系。
不看僧面看佛面。
高医生觉得方才的话有些严厉了,毕竟舒樱也没什么错。
正在他找话找补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先从门外传来:“她是我的实习生。”
沈律珩拨开面前站着的几个病患和家属,走到办公桌前。
他直接从舒樱手上拿过病历,扫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病患,给出了同样的建议:“还是做一个ct稳妥一些。”
高医生递出医保卡的手悬在空中,面露难色:“这……”
沈律珩转而拿出笔,“要不我来开?出了事我负责。”
说着,他就要转身和病人解释情况。
高医生见状,立刻将医保卡插回系统里,“没事。这是我的病人,还是我开好了。”
他将医保卡重新递交给患者家属,并耐心解释道:“这样你先带着他去做个脑部ct,我们先看看脑袋里有没有损伤。有时候脑袋的损伤也会导致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
随后,他又交代舒樱跟去检查室看看,“你跟去,和放射科医生说先拍这个患者的。说片子一出来,你马上拿过来给我。”
“好。”
舒樱应了一声,和沈律珩先后走出了诊室。
在拍片室门口等待时,舒樱这才想起身边还站着个现在应该在家休息的沈律珩,问道:“沈医生,你今天怎么来医院了?”
“哦……”沈律珩先是脱了一个长音,回道,“主任找我来,有点事。”
“那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一个人陪他们等报告就可以了。”舒樱边说,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边把沈律珩往外推,“去吧。去吧。去忙你的。”
—
舒樱陪着他们在拍片室门外等了一会,其中一个跟着来的男人看着手里的缴费单问:“医生。拍了这个片是不是就能诊断出这是什么病?”
“不一定。拍这个片……”
舒樱还没解释完,男人盯着缴费单上的金额,不满地说道:“不能诊断出什么病,那还让我们拍什么片啊?浪费钱。”
在她作出进一步解释前,又有个熟悉的声音抢在她之前,从患者的身后传来:“很多病可能有同一种表征。医生通过拍片可能没办法一下子找准病症,但可以排除掉一些可能的选项。这就是拍片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