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泮被她的问题问懵了,他瞥了她一眼没吱声。
舒樱虽然说是参与了手术,但主要任务还是观摩学习,拉钩这样一个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操作,在傅西泮眼里是不值得他评价的。
然而,就在他开口前,换好衣服的沈律珩从另一边走了出来。
傅西泮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在嘴边溜了一圈又咽下,他随即改口道:“很一般。”
“嗯……”舒樱在心里反问自己干嘛要问这个愚蠢的问题。
傅西泮紧接着补充道:“经验不足,紧张有余。”
末了,似乎是看在沈律珩的面子上,他带着少许鼓励的语气说:“还年轻,多练吧。”
然后他和另外两个医生侧身擦过她,转身折进了更衣室。
舒樱捂着自己仍砰砰乱跳的心脏,快步走出了手术室。
真是太可怕了。
一看到傅西泮,她就不自觉地想起那段被临床课支配的可怕时光。
刚才的问题,完全是学生时代的后遗症。
以前上临床课,她们在操作练习后,都会请老师点评。
在所有临床老师里,傅西泮是最严格的一个。
或许是他的严格印象太过深刻,所以舒樱不选他的选修课,也不去听他的讲座。
即使室友说,傅西泮在宣讲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问问题了,甚至不会点名。
可她还是不愿意。
而且在舒樱眼里,只有沈律珩是最帅的。
这么一来,傅西泮对她的吸引力又减了几分。
她垂手弯腰,耷拉着脑袋,好像霜打的茄子,蔫蔫地走出手术室。
等她走出手术室时,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最后一抹斜阳照进走廊,把白色的瓷砖映得红红的。
她看到有个医生累得直接坐在走廊上休息。
他仰着头,背靠瓷砖,大口地喘着气,待呼吸稍平缓,他才一手撑在地板上,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扶着墙慢悠悠地走下楼去。
舒樱昨天值夜班,本该休息的今天又参与了一台手术,一直紧绷的神经到了这一刻再也绷不住了。
她两腿酸麻,单手扶着墙走了一段后,也不自觉地下蹲,想坐在地上休息一会。
可沈律珩及时往前跨了一步,扶住了她。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想坐一会再走。”
“嗯。我知道。”她说的经常进出手术室的沈律珩怎么会不了解,“但是地上有点脏,还凉。你等我一下……”
沈律珩的手按在自己的白大褂纽扣上,可他转念一想,白大褂似乎也没有比地板干净到哪里去。
于是他匆匆跑向走廊尽头的护士站,等他折返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块小方凳。
他把凳子放在舒樱身边,“坐吧。”
“那你呢?”
沈律珩笑了笑,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舒樱伸手去拉他,“不要了吧,你不是说地上凉还脏的嘛。我也去给你借一把椅子吧。”
沈律珩握着她的手腕,往下一拉,将她按到了凳子上,“我没事。别再跑了。不是累了吗?那就休息一会吧。”
两人就这么坐在走廊里,看着窗外的斜阳聊天。
舒樱兴奋地和他说着第一次参与手术的紧张和激动。
可说着说着,沈律珩忽然没了声音。
舒樱再转过头时,他已经累得睡着了。
沈律珩背靠着墙,可偏着的脑袋正好靠在舒樱的腿上。
沈律珩和自己一样值了一夜的班,不同的是舒樱早上补觉时,他还要陪着外院来的外科团队开会、参观医院。
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看着晚霞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照出一片自然的红晕。
沈律珩为什么这么好看呢。
她看着他时,总会忍不住地这么想。
她这么看着看着,时间仿佛倒退回了十年前。
同样是在医院的走廊,沈律珩也是这样坐在地上,而她站在他身边陪他。
十年过去,他们有着各自的经历和成长。
不变的是,他依然陪在自己身边。
舒樱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从他的眉间滑向眉尾,又顺着脸庞轻轻滑下。
沈律珩猛地一下从半梦半醒中惊醒,他晃了晃脑袋,茫然地问:“我睡着了?”
“嗯。”舒樱收回手,“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你也是。今天辛苦了。”
舒樱和他一同站起身,沈律珩弯腰伸手要去拿方凳,舒樱抢先一步拿起方凳,“我来拿就好了。”
送走了沈律珩,舒樱才慢悠悠地溜达回宿舍。
她走到宿舍门口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单元门边。
夕阳把他孤单的影子拖得更长。
她跑过去,惊讶地叫道:“程逸?”
程逸看到她来,立刻站直身子。
“你怎么等在这里,我不是说……”
程逸掏出手里的音乐会门票,“音乐会七点半才开始,所以我想再等等你……只是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去……”
原本舒樱对于自己的突然爽约就是心中有愧的,所以现在看到他在等自己,更加愧疚了。
她想也不想地答道:“愿意啊。走吧。”
“好。”程逸皱眉,稍显犹豫,因为舒樱脸上的倦容明显,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看到他虽然应了声,却还愣在原地,舒樱催道:“愣着干嘛。快走呀,慢了可赶不上开场。这是我最喜欢的乐团呢!”
“嗯!走。我开车带你去,绝对不会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