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文在返京途中于西州地界上差点被东胡人劫持一事, 很快也被闫刺史书写成文书,快马加鞭的送去了京城。
此事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令人诧异的是,最先出列痛骂东胡的并非武将, 而是文臣们。
一大臣当即就怒骂道:“东胡贼子!欺人太甚!”
“东胡蛮夷,结契却不守信, 是为无德。抢掠残杀, 是为残暴……如此无德残暴者, 是为禽兽畜生矣!”
文官都尚且如此,武官自不必说。
“东胡一介小小蛮夷, 也敢冒犯我朝天威, 偷渡我朝疆域,劫持我朝栋梁,若是轻易姑息, 怕是要让东胡以为我等怕了他们, 他日变本加厉, 养虎为患, 必成祸端!陛下, 此事当遏!”
“不错,东胡人此举,分明冲着那位林大郎的养马术而来。纵使林大郎是不会养马, 也幸运的未曾被劫持走, 但东胡人之贼心已经通过劫持这件事而昭然若揭, 不可不防。”
“我朝没找东胡的麻烦, 他们倒是敢先找上门来了?”
“当年爷爷我马踏边疆时, 这一任东胡王还在娘胎里待着呢!什么鼠辈, 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哼, 要我说, 他们就是欠揍!”
于是今日这个早朝,朝堂之上整个就一片痛骂声。也是极为难得的众文武百官们头一次,意见这般的一致。
骂到后面,一武官甚至直接站出列队,与永兴帝请求出战东胡。
“陛下,请准臣带领兵马出征东胡,臣愿率将士们为陛下踏破东胡王帐,扬我朝威仪!”
请战一出,原本喧哗的朝堂这才安静了些。
但很快,朝堂又变得格外热闹。
这些在士兵面前威风凛凛的将领,一个接着一个开始了攀比!
“臣也愿请战,为陛下取来东胡王的项上人头!”
“陛下,臣也愿!”
也不怪这些武将如此激动。
前朝末年战乱频发,又接连遭逢天灾,百姓民不聊生。本朝初立后,从马上打江山的永兴帝不得不停止兵戈,大力发展民生。
他们这些武将都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藏在鞘里的宝刀早已迫不及待饱饮敌人血。
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怎么可能谦让呢。
而素来主和的文臣们,这回没有一人反对。
最终,永兴帝环顾了一下众大臣,颔首:“准!”
与东胡人开战一事,永兴帝是早就有此念头。只是过去每每商议此事时,朝中总有反对之声。若非永兴帝这位君主强势,早前那几次反击西州只怕也不得行。但今日早朝过后,开战一事却就此落定。
文官们虽依旧有主和派,但这一次他们只是沉默,却再无过去那般出言反驳……而不反驳,其实就是一种赞同。
他们不轻易开启战端,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畏惧见血。
不愿开战,是因为一场战役势必要损耗大量粮草银钱,而皇朝新建至今时日还太短,未曾修养过来。可如今西州等地因林立文之故都有了大丰收,朝堂自然就有了打仗的底气。
而且东胡人入境劫持朝廷命官一事,使得这些极为看重名声的文官此次出奇的愤怒。再者,他们这一次劫持对象还是那位林大郎。
须知这位林大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很难让人不对他心生好感和钦佩。
像之前朝中有人对林大郎动手,是因为关系到整个家族的立场和利益。但即便如此,那些人的出手也终究是留了余地。只想着通过周夫子损坏一点林立文的名声,使他做不得屯田司的主官便行。但对其性命,却是从未有人想过要谋害他的。
他们对林立文的这份好感和钦佩,甚至都能转移到林家众人身上。
要不然这两年,林立文在西州任职,只留下毫无根基的林家众人在京城,他们大可不必这般礼遇。
便是要用那位林大郎,也完全可以等他归京后再使力交好。
朝廷与东胡开战一事传开后,林立文差点被东胡人劫持而走的消息也传开了。
林家众人听闻这消息后,大家脸都吓白了。
虽说林立文有成功从东胡人手中逃脱,可一日未曾见着他平安归家,林家众人便一日不能心安。
“听闻京中万佛寺香火格外灵验……”钱秀秀抱着瑶娘说道。
林周氏闻言,立即便道:“去,我们这就去万佛寺拜拜。”说完,人便直接站了起来,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叫吴六把马车套上。”林老太也站了起来。
林杨氏没说什么话,人却走到了林老太的身后。
万佛寺作为京中香火最为旺盛的一家寺庙,它坐落在离皇城极为靠近的一座坊内。因而从林家驾着马车过去,不过小半时辰。
寺庙里的师傅听闻林家众人是来替林大郎祈福的,还直接与他们说道:“诸位施主大可宽心,有道是:行十恶者,受于恶报;行十善者,受于善报……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注1)
这话让林家众人听得眼眶泛红,林老太也哽咽道:“谢大师吉言了。”
林立文再度返京这一路,走得不仅顺遂了,还舒坦了许多。
西州地界有那些汉子一路护送,待到出了西州后,已然是春二月。冬雪已融,温度跟着上来了,路况较之之前也好转了些许。
再有闫刺史安排的那一队护卫队,不仅起到了保护的作用,路途中的一些杂事他们也都帮着做了。而且在入住驿站时,驿站小吏瞧着这仗势,也不敢如以前那般需要银钱打点方才能有所好招待。
这便使得林立文他们这一路的入住所享受到的待遇,虽不能说是极好的,但起码也是在标准往上了。
这些护卫还都是西州汉子,有功夫在身不说,长途跋涉也极为有经验。因此在赶路时林立文他们也不用担心路况不好会导致日落前赶不到驿站,要露宿野外会有所危险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