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完澡吃了药窝进床里,祁砚旌的视频准时打了过来,这下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许珝想了想,按下接通。
祁砚旌也是忙了一整天,身心俱疲,就指望着回酒店能从视频里看看大宝贝,缓解下疲劳,昨晚没看到,今天工作都不得劲。
可他万万没想到,接通后屏幕对面躺着的,是个白着脸蔫嗒嗒的小病号。
祁砚旌眉心一跳,语速都快了:“许珝?生病了?”
许珝垂着眼,祁砚旌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长睫毛,他拿被子捂着嘴,瓮声瓮气地“嗯”了声,说:“有点感冒。”
喉咙可能有点发炎,说话就扯着疼,许珝咳嗽两声,皱着眉揉揉脖子。
“怎么会感冒,”祁砚旌心慌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许珝偷偷扣着被角,表情不太自然:“昨天……”
祁砚旌一怔,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这人昨天推脱着不和自己视频,还让张畅一起瞒着,合着是生了病不敢告诉他。
祁砚旌又气又无奈:“许珝。”
许珝一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又要被骂了,哭丧着脸,忍着嗓子的痛道:“我不舒服,你能不能别骂我了……”
他房间只开了盏小台灯,祁砚旌透过屏幕看到他靠在枕头上黑发散开,眼圈红红下巴削尖,嘴唇的颜色很浅,眉宇间流露着浓浓的委屈。
祁砚旌心里像一下子塌了一角,丝丝缕缕抽着疼,哪里还舍得骂:“好好好,乖,我不凶你,嗓子痛是不是?痛就别说话,我问你答,点头摇头就行。”
许珝愣了一下,随即眨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祁砚旌深吸一口气,放缓声调:“吃药了吗?”
许珝点头。
祁砚旌脸色缓和些,透出些欣慰,又问:“去医院了吗?”
许珝咬了咬嘴唇,很轻的摇摇头。
祁砚旌嘴唇不自觉地抿了抿,眉头有要皱起来的趋势。
可能是因为生病,许珝变得更敏感更娇气,见不得祁砚旌对着自己冷脸的样子,当即带上哭腔:“你说过不凶我的!”
祁砚旌压根没发现自己的表情变化,不知道又怎么得罪了小祖宗,只能连声哄:“没有没有,我没有凶你啊宝贝,没关系,今天没去医院我们明天去也可以,让张畅陪着你。”
许珝吸了吸鼻子,一时没看他。
祁砚旌得不到回答,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偏偏隔着屏幕抱不到许珝,哄人都没法好好哄,恨不得直接把手机摔了。
他只能放轻声音耐心道:“听话好不好,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会很担心。”
许珝乌黑的睫羽颤了颤,祁砚旌这么好声好气哄他,他也不想显得自己太不讲道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好吧。”
祁砚旌明显松了口气:“真乖,再等我一下,我明天就回来了。”
许珝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吗?怎么这么快?”
祁砚旌笑笑:“有个采访推迟了,换到下周直接在首都做,我明天赶最早的一班飞机回来。”
许珝抿着嘴,漂亮的眼睛弯弯的:“好,那我等你。”
祁砚旌也掀开被子侧躺下,隔着屏幕也像和许珝面对面,柔声道:“所以乖乖看医生,你明天没有行程,早上让张畅带你去医院,然后我来接你,下午陪你一起休息好不好?”
许珝只要想到马上又能被祁砚旌抱着睡一个好觉,就开心得不行,但还是矜持又傲娇地仰着下巴点点头:“嗯,那明天我一出医院,必须在停车场里看到你。”
祁砚旌唇角扬着,神情很温柔:“放心。”
许珝伸出几根手指朝他挥了挥:“那晚安了。”
祁砚旌点头:“宝贝晚安。”
·
许珝到第二天已经有点低烧了,被张畅载去医院时全身无力,心情却很好。
医生检查过后,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着凉感冒,开了点药又打了支退烧针,观察一会儿后就放许珝回家。
冬春交替的季节,医院里感冒发烧的人一摞一摞,走廊里熙熙攘攘。
许珝戴着大大的口罩只露出双圆圆的眼睛,被张畅虚扶着往外走,刚转过拐角却被人迎面撞了上来。
来人是个年轻小伙子,力气不小,许珝又腿脚发软,要不是张畅扶着,差点直接摔地上。
男生似乎有什么急事,撞到许珝后只匆匆道了歉,就从一边的安全通道里跑了出去。
张畅懵了一瞬,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什么意思啊,撞了人就跑,也不好好道个歉?!”
说着还想去追那个男生。
许珝有点头晕,晃了晃站稳,看向自己的手,拉住张畅:“算了,先陪我去趟洗手间。”
张畅闻言,顺着许珝的视线往下,看到他右手背上残留着一大片乳白色液体:“这什么?”
许珝抬起来闻了闻:“牛奶。”
张畅睁大眼:“那孙子泼的?”
许珝无奈地点点头。
他有很轻微的牛奶过敏,喝多了容易胃疼呕吐,但泼到手上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张畅陪他去洗手间仔仔细细把奶渍洗干净,又吃了片过敏药,看着手上没有起疹子的趋势,才松了口气,往电梯口走。
电梯里人不多,许珝却莫名觉得有些胸闷,张畅看他捂胸口,不太放心:“怎么了?”
许珝拉拉口罩,小声说:“没事。”
他这两天鼻子不通气,呼吸不畅也是常有的事。
出了电梯就是地下停车场,空气不太好,许珝深呼吸两下,胸闷非但没缓解反而更严重了,甚至好像还有点心慌。
祁砚旌的车就停在前方,许珝一抬眼就能看见,心咚咚地跳起来,身体的不适仿佛都得到了缓解,快步走过去。
车门一开,祁砚旌果然坐在里面,含着笑看他。
小半个月不见,许珝的矜持一秒破功,行动快于意识扑进了祁砚旌怀里,祁砚旌顺势紧紧抱住他。
他拿脸颊贴贴许珝的额头,确实感到有一点烫,想来是退烧针还没完全起效,不过不是大问题,回去休息一会儿就行。
只是许珝今天不像以前一样,抱一下都得祁砚旌连哄带骗,很反常的一直赖在他身上。
祁砚旌觉得稀奇,揉揉许珝头发:“怎么抱这么久?”
没得到回答,只能听到许珝的呼吸又急又短促,祁砚旌心里一紧:“许珝?”
许珝刚扑进祁砚旌怀里的时候,闻到他身上干净的味道,确实舒服了一小会儿,但很快就觉得更不对劲。
胸口很闷像压了块大石头,周围的氧气也像被屏蔽了似的,怎么张嘴都呼吸不到,渐渐地他心跳越来越快,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祁砚旌把许珝从怀里拉出来,看到了差点让自己心跳骤停的一幕。
许珝满头虚汗脸色煞白,他张着嘴拼命想要呼吸,却好像一丝空气都吸不进,喘息得极度痛苦,生理眼里不停地往外冒。
几乎只有几秒,他唇瓣开始变紫,拉着祁砚旌的衣角,一字一句无比艰难:“我、我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