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何梦川重回学校，何田照例一通叮嘱，把人送进学校后仍不放心，拐了个弯去找班主任陈诚老师。

        何田先敲了敲门，等到应声才进去，一抬眼看到熟悉的少年斜楞着身子站在办公室当间。

        她还记得他的名字，贺萧。

        少年显然也认出她，表情先是愣怔，紧接着别开眼。

        何田略对他笑了笑，绕过贺萧，径直走到陈老师桌前，陈老师正抱着个煎饼果子啃，抬眸看清来人，赶紧将煎饼果子放下，抽张纸擦了擦嘴。

        何田感觉自己唐突了，尴尬地说，“抱歉陈老师，您先吃，我去门口等您。”说着转身往外走。

        陈诚喊了她一声，把煎饼果子往抽屉里一塞，起身笑道，“不用不用，我吃饱了。”说完表情稍收，对在办公室正中间站成一道竖条的少年说，“五班的贺萧是吧？麻烦先去门口站会儿。”

        竖条转过来看一眼，似乎不买他的账，“廖老师让我站这儿的。”

        陈诚也不生气，“所以说麻烦你了嘛。”

        贺萧眨眼，觉得这话说得也挺给面子，撇了撇嘴往外走去。

        陈诚收回视线，拖了张椅子到办公桌一侧请何田坐，“梦川妈妈，有什么事吗？”

        ……

        十分钟后，何田走出办公室。

        刚刚她把何梦川的情况和自己的担忧又跟陈老师说了一遍，也不过是些车轱辘话，说了给老师添麻烦，不说她又不放心。

        好吧，说了也是不放心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一抬眼看到贺萧，少年本来没骨头似的靠墙站着，与她对视那一刻冷不丁站直，恭敬地喊了声“阿姨”。

        何田笑着点头，忽略他在罚站的事，几步踱到贺萧身旁站定，问，“阿姨记得，你在五班是吗？”

        贺萧不明所以，慢慢点了点头。

        “那应该和梦川在一层……”何田状若自言自语。

        贺萧想了想，2班和5班是在一层没错，然后呢？这阿姨想干啥？

        然而何田并没后话，默然站了会儿，回神道，“快进屋里吧，你穿太少了。”

        贺萧“哦”了一声，提步往办公室走，推门进去的刹那回眸看去，何梦川妈妈瘦削的背影伶仃而孤独。

        何梦川睡了一个早读，在周围读书声朗朗的时候。

        她没法像别的同学那么出声背诵，幸好脑子好使，趴在桌上把知识点看了一遍就记住了。

        剩下的时间，在读书声的催眠下，她很容易就睡了过去。

        陈诚跟所有科任老师提过何梦川的情况，所以就算她上着课睡觉，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也没什么好管的，人家就算节节课睡觉，考试也是年级第一。

        早读结束，第一节课是英语，何梦川还在睡。

        英语课代表正在发作业本，刚好发到何梦川的，见她在位上，边念名字边走过来。

        同桌曲坤正低头看书，手伸出去小声说，“给我吧。”

        英语课代表柯宇隔着镜片瞧他一眼，把作业本递给他，曲坤头都没抬，顺手把作业本放在何梦川桌上。

        没一会儿，上课铃响了，曲坤偏头看向何梦川，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她的时候，女孩慢悠悠坐了起来。

        “上课了，”她伸了个懒腰，转头问曲坤，“这节课上什么？”

        话音刚落，英语老师款款走进教室。

        何梦川往讲台瞄一眼，自言自语道，“哦，英语。”

        曲坤：“……”

        一上午四节课，第二节课后是大课间，学生要去操场做操，何梦川不用去，她习惯趁这个时间去洗手间。

        此时整个教室，甚至整座教学楼都空荡荡的，操场上广播操音乐已经开始，何梦川隔着窗户往外瞄一眼，一大片蓝白校服正在阳光下舒展筋骨，远远望去像一片随风波动的海浪。

        她收回视线，伸了个懒腰，起身出教室。

        洗手间在最西侧两座教学楼之间的连廊处，顺着走廊走过去，要经过六个教室。何梦川担心突然从教室里出来人会撞到自己，习惯性挨着走廊右侧走，即便这个时间段每个教室大概率都不会有人。

        哪知就这么巧，何梦川刚走到走廊拐角就跟一个人撞上了。

        其实两人步调都不快，只是撞到的时候何梦川刚好低着头，额头抵上硬邦邦的东西，还真有点疼。

        她捂着额头抬眸，见贺萧捂着鼻子，怒目圆睁看着她。

        何梦川第一个反应就是，贺总年少时可真没气质……

        “你说什么？”贺萧捂着鼻子，鸭公嗓子嗡嗡的，“谁没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