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萧扭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真的,如果考试不考这些,你会乐意学语文吗?”
何梦川学他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点头,“会。”
“……为什么?”
何梦川想了想,“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我们看到一个很壮观的瀑布,有人可能会联想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有人会形容瀑布像叠叠的浪涌上岸滩,像阵阵的风吹过松林,可是也有些人却语言苍白,只有一句‘卧槽’。这就是原因。”
某个不甚文雅的词从何梦川嘴里吐出显得极不相符,却莫名有种反差萌,贺萧也不知被戳到哪根神经,脸悄悄红了。
隔一会儿才道,“可要是我的话,就算会‘飞流直下三千尺’这些,我也更习惯说‘卧槽’……”
何梦川打量他,突然偏头笑道,“你在跟我抬杠是不是?”
贺萧赶紧否认,“没有。”
何梦川却说,“心有丘壑的人,眼中自有河山,他可以任意选择或文艺高雅或通俗易懂的表达,但若胸无点墨,目不识丁,那你翻空脑袋也只能说出一句‘卧槽’。”
贺萧若有所思,想起大伯常挂在嘴上的话,“做人要有格局”,他把这话学给何梦川听,何梦川听罢轻笑道,“也可以这么理解,站的越高的人,视野越宽广,选择也更多。”
“好吧,”贺萧瞄她一眼,“总之我听你的。”
这话让何梦川微微脸热,她抿唇移开视线,继续低头看书。
“赶紧写吧,就知道耍贫嘴……”
贺萧待到九点钟离开。
第二天虽没提前那么多,可也是准时敲门。
何梦川状态眼看着好起来,何田开玩笑说是贺萧陪梦川解闷的功劳,搞得贺萧很难为情。
这天是周日,何田又早早出门,贺萧问何梦川,“何阿姨周天也不休息?”
何梦川边喝粥边沉吟道,“可能有别的事吧。”
贺萧点点头,没当回事。
早饭后,何梦川和贺萧一起写作业,何梦川破天荒的走神,贺萧偶然转眸,看到她的笔尖定在书本上,半天没挪动分毫。
怕突然出声吓到她,贺萧拿手指轻轻在她胳膊上触碰一下,待她回神才问,“想什么呢?”
何梦川摇头,“没什么。”
贺萧打量她半晌,“没不舒服?”
何梦川笑道,“没有,快写吧。”说着低下头去。
可是隔了没一会儿,不知是什么驱使,她突然开口,“你说什么样的人能配上我妈妈?”
贺萧一愣,“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何梦川皱眉看他,“这很难回答吗?我妈妈不好?”
贺萧赶紧摇头,发觉不对,有赶紧点头,嘴上忙解释道,“不难回答,何田阿姨特别好!”
何梦川抿唇叹息一声,“我妈妈才三十六岁,她应该再找个人一起生活的。”
这话题触及贺萧的情商盲区,他挠了挠头,“可能何阿姨还没找到合适的?”
听到这话,何梦川突然转眸看向他,“那如果出现了这么一个合适的人,我该不该支持她?”
贺萧愣怔着眨眼,他不知道女孩真实的想法,只能试探性地回答,“该……不该呢?”
何梦川一愣,皱眉,“到底该不该?”
贺萧为难地吞咽口水,“我哪儿知道啊?……”
何梦川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态,她垂下眸子轻声说,“我觉得我妈妈,可能……恋爱了。”
“啥??”贺萧惊讶之余,又有些兴奋,“和谁啊?”
何梦川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感觉。”
何梦川心生这种猜测和感觉,已经有一段时间。
最近因为身体的原因,她晚上睡得并不沉,知道何田会在房间陪她到很晚。有几次,她听到何田接电话的声音,与她往常说话的语调大不相同,而在深夜的安静中,也依稀能听到听筒那端的男声,低沉而温柔。
贺萧观察何梦川的表情,小声问,“你不会是……不想何阿姨谈恋爱吧?”
何梦川一愣,猛地看向他。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么多年来家里就只有她们母女俩,从小她就知道自己的家庭构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人家都有爸爸,可她没有。
也曾好奇,这么多年为什么何田一直是一个人。她明明那么好,虽青春不再,可美丽依然,再加上母家的加持,她身边理应不乏追求者。
然而,或许是何梦川的忽略,或许是何田处理得当,自懂事以来何梦川竟从未见过丝毫异样的蛛丝马迹。
所以近期的发现令她惊讶又惶惑,以至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听到贺萧这么问,何梦川忍不住问自己:如果何田真的找到幸福,重组家庭,她会不会坦然接受,真诚祝福?
“我不知道,”何梦川坦言,“或许……知道那个人身份的话,我能更客观地回答这个问题。”
贺萧眼眸一亮,“这还不简单?你直接问何阿姨呗!”
何梦川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良久叹息着撇开视线,“……我就不该征求一个直肠子的意见。”
贺萧摸不着头脑,低声嘟囔,“我这意见不好吗?”
反应过来又皱眉反驳:“说谁直肠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