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嘈杂的背景声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
耳边,邪月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浅浅的却让人很安心。
他伸出手,抚上叙之的脸,轻柔得近乎是蜻蜓点水,一瞬而逝。
叙之仰头,看着他。忽而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本书,书中写着——
爱,是想触碰,却又颤抖着将手收回。
叙之捉住了那只仓惶抽离的手,掌心里,骨节修长的手颤了颤,却不舍得离开。
“叙之”邪月的声音低哑,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摩挲过,“你知道了,对吗?”
叙之抬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染上一片湿濡。指腹划过他的眉眼,停在英挺的眉骨处。她浅灰色的眸子微弯,看着眼前的人,道:“邪月。”
“别说。”食指抵在叙之的唇上,几近急切,却掩不住他的回避与脆弱,“叙之别说。”
叙之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的摇了摇头。
“邪月。”嘈杂的人海中,她启唇道,“你喜欢我,对吗?”
墨眸顿时黯淡了,邪月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空气中逸散着破碎的气音。
最终,他懊恼的垂下头,认命一般的道:“是。”
“我——”叙之想说什么,却被对方的话音打断。
“谢摘星说的对。”邪月低着头,声色喑哑,“我不是个好人。我喜欢杀戮,血液迸溅的快感让我战栗。我偏执,无时无刻都想控制你。我阴暗,我嫉妒,我害怕你被别人抢走,更害怕失去与你并肩的权利。”
“我也知道。”他自嘲的笑笑,“你喜欢温柔阳光的人,那不是我。或者说我和‘他’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我可以学,学着以善意待人,以爱意面对这个世界。”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到,压抑本性,伪装出另一个自己。
喜欢到,把伪装变成了自己。
他是陷落于阴暗沼泽里的恶徒,渴望着光明的垂怜。
他将自己血淋淋的真心剖开,献给了他的女孩。
“哥哥。”叙之踮起脚尖,双手环上他的脖颈。
邪月本能的倾身,用双手环住叙之的腰,却又在触及她肌肤的片刻,触电般的松开。
“哥哥。”额头与他的额头相抵,像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哥了。”
身体僵了僵,邪月不自然的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笑:“是吗?”少女身上的清香,在他的鼻尖萦绕,却不知为何,苦涩得令人皱眉。
叙之微微侧头,唇瓣擦过他的耳朵,轻声道:“你不需要像任何人。”
果然,被拒绝了吗?
审判刀落下,把微末的希望断了干净。
邪月自嘲的笑笑,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的拥抱了,他想着。
他的女孩,以后会牵起别人的手,扑进别人的怀中,与他渐行渐远
甘心吗?他不甘心。
双臂骤然收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至死方休。
“因为我喜欢你。”叙之清凌凌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很轻、很浅,却像明丽的烟花,刹那间点亮了他的世界。
“叙之”瞳孔骤缩,邪月侧头看着叙之,满眼的不可置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邪月。”踮着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你不需要像任何人,因为我喜欢你。”
“真、真的?”整个人像是烧开了的水壶,冒着热气,他傻乎乎的戳了戳自己的右颊,一下、又一下,再捏了捏,“疼。”
“一个人再会伪装,也伪装不了自己的心。”叙之扑进他的怀里,小脑袋靠在他的胸口,轻声道,“温柔是你,偏执是你,都是你。”
偏执也好,控制也罢,我愿意接受你的不完美,因为——
我喜欢你。
纤细的腰被箍的生疼,邪月抱紧了叙之,下巴搭在她的颈间。
“叙之”温热的吐息擦过耳畔,传来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微微的鼻音,“我真幸运。”
遇见她,是他的幸运。喜欢她,是他的荣幸。
“咳咳——”一阵轻咳声,搅乱了满室旖旎,“注意场合。”
“米米、米里埃大人!”叙之像只炸了毛的小仓鼠,一头栽进邪月的怀里。
白金主教大人:老年单身狗没人权吗!一jio踢翻狗粮!
“扑哧。”邪月轻笑着摇了摇头,先把小姑娘严严实实的藏起来,再抬头对白金主教大人行礼,“米里埃大人,有什么事吗?”
“咳。”白金主教低咳一声,眼刀子‘唰唰’的往邪月身上飞,“冕下要见叙之。”
“老师要见我吗?”闻言,从某人的怀里探出小脑袋,乖巧的眨眨眼。
“嗯。”白金主教颔首,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胡子,“现在,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