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马玉泽!”
但这一次,池翊音做出了和记忆中不同&记30340;决定,他叫出了女鬼的真名,想要留下她。
那一抹红色,竟然当真停在了那里。
池翊音松了口气,神色诚恳的向镜子道:“当我猜错了有关你的真相时,你想要杀了我。我确实有很多事情都并不清楚,但是马小姐,我想要帮你。”
“将我不知道的真相告诉我,把你的不甘和愤怒讲给我听。”
池翊音顿了顿,轻声道:“我想要,带你离开这里。马家对你而言,是牢笼,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仇人,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画地为牢。”
女鬼的模样,渐渐在镜子里显现了出来。
这也是池翊音第一次看清马玉泽的模样。
在大宅里,女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但在虚假的梦里,规则却失效。
女鬼姣好的面容苍白没有血色,头发上并无珠翠,身上也并没有穿着华丽的嫁衣。黑发蜿蜒在红裙上,在她脚下不断向远处蔓延,覆盖了整个地面,不知尽头。
她冰冷的注视着池翊音,丝毫不掩饰凶狠杀意。
可池翊音却没有流露出一丝畏惧之意,而是微笑着看着她,耐心的等待着。
良久,女鬼终于松动。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池翊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为什么不去实现父亲的愿望?”
因为实现你父亲的愿望,对你而言并不公平!
池翊音刚准备回答女鬼,红色却在他的视野中疾速扩散,覆盖了整座荒废老宅,如同鲜血泼洒。
不等他反应过来,在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凶宅里了。
而是又回到了成亲的喜堂。他穿回了新嫁娘的身躯,在宾客的欢呼笑声中拜别马老爷和姨妈。
喜婆强逼着新嫁娘行过礼,就代替了丫鬟架起池翊音转身向外走。
喜轿早已停在大宅门口,有人高喊着唱时,撩开喜轿的帘子。
“一请金银美佳人!”
“二请喜神永结心!”
“三请玉错白马,高堂福寿,家室绵延儿孙旺——”
“吉时已到,新娘子请上轿——!”
在场的轿夫和宾客接连重复唱词,一声声高昂,应和着唢呐的声音,几乎划破这夜空。
……等等!夜晚?!
池翊音一愣,随即察觉到了他一开始的违和感是哪来的。
古树镇在沪都郊区,这个地区的习俗可不是晚上成亲!现在正是新嫁娘出门,可他看到大堂里的西洋座钟的时间正指向11点。
子时!鬼时。
怎么会有人在子时嫁娶新妇?
但不待池翊音想明白,就被喜婆强行塞向喜轿。
喜婆的手劲很大,根本不像是寻常大户人家嫁娶时所用的婆子,反倒更像是长年干力气活。
以池翊音现在这副不受操控的新嫁娘身躯,根本抗拒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帘子后的轿厢一点点靠近他,那片昏暗的血红色像是厉鬼张开血盆大口,将要把他吞没。
可就在池翊音刚看清轿子里的模样时,却记愣住了。
……轿子里,分明就坐着新嫁娘。
嫁衣女子安详静坐,好像对周围全然失去了知觉,这片为她的大喜事而来的喧嚣热闹,和她无关。
她静静的坐在一片血红色中,红盖头低垂,风吹过时露出鲜红如饮血的唇。
这是,他之前在马家大宅里见过的嫁衣女子。
或者换一种称呼……马家大小姐,马玉泽。
却不像是他刚刚在凶宅中见过的女鬼。
就在池翊音认出了女子身份的那一刻,雕像般静默的嫁衣女子终于缓缓抬起头,透过红盖头看向他。
她交叉在腹部前的手瞬间抬起,直指池翊音,大红的衣袖翻飞在半空,像是在扇飞一只蝴蝶。
不等池翊音反应过来,他就感觉自己在疾速后退,身边所有的景物混合着大片大片红色全都抽象为飞速划过的线条,呼啸风声覆盖了所有热闹的喧嚣声,只有唢呐凄厉穿透耳膜划破夜空。
失重的感觉传来,池翊音的意识在向海面飘去,即便他想要留下来探个究竟,向嫁衣女子询问清楚,伸出手却也只能抓住风。
“!”
池翊音猛地睁开眼眸,心脏在狂跳。
他迅速向周围望去,发觉自己身处于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隐约的房间和家具轮廓让他意识到自己回到了闺房。
想要向嫁衣女子询问的话还卡在喉咙中,但眼前已经一切消失于虚无。
梦醒了。
一阵轻柔的钢琴声从远处时断时续的传来,像是曾经流行的西洋八音盒。优美的音乐在这样噩梦的夜晚里,也被衬得阴森骇人。
池翊音的心跳逐渐恢复平静,或许是因为音乐声才惊醒了,又或许是女鬼在赶他走……
他的手指无意识勾了勾,却发现自己手掌中有东西。
他疑惑低头看去,瞬间瞳孔紧缩。
被他拿在手里的……竟然是上坟时用的纸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