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那个叫池翊音的凭什么这么拽?都是一个副本的,相逢就是缘分,他和大家分享点情报怎么了?以为自己是谁呢,眼睛都在天上。]
[池翊音也太自私了!他是不是想让所有人去死?真恶毒。]
[他要是早把自己发现的东西告诉大家,不就没这回事了?啊啊最烦这种人,举手之劳的小事都不做,自私自利。]
[池翊音这个名字,我听都没听过,肯定是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的小玩家。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些小玩家啊,只会帮倒忙,根本信不过。]
[唉,就是惨了和池翊音一个副本的主播,这下可被池翊音坑惨了。]
[那个池什么的,就应该现在杀了他给大家谢罪!]
有玩家注意到了直播里的舆论风向,在看到有人和自己一起骂池翊音的时候,总算是心里好受了不少,得意的开始卖惨,吸引观众打赏积分。
这边的声音也吸引了京茶和楚越离的注意力。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皱眉看着这些人明里暗里的指责池翊音,抱怨副本,哀叹他们的倒霉。
“这些人,池先生在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忠心乖巧,现在池先生暂时不在,他们就这副模样。”
楚越离气得手都在抖,拄着拐杖就想过去和他们理论。
但京茶却冷笑了一声,懒怠的扬声道:“既然你们看不起池翊音,那就自己想办法呗,干什么非要指着池翊音带你们走不可?怎么,池翊音是接了任务,一定要带你们走?”
走廊那边的玩家安静了一瞬,畏惧于京茶所展现出来的不同凡响之姿,随即才嗫嚅着重新开口:“那怎么能一样,要不是池翊音那么霸道不让我们找线索,我现在早就找到离开的方法了,都是池翊音耽误了我的时间。”
“哦。”
京茶掀了掀眼睫,冷漠道:“那现在补上也不迟。”
他难得将眼神分给其他人,指了指老板娘的房间,道:“池翊音现在是不在,但房间可在那里。既然他能在房间里找到东西,你们这么看不起池翊音,一定比他更厉害,也能找到吧?”
“那还等什么?请吧。”
京茶的话一出口,其他人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是啊,东西都在那里,既然池翊音能发现有用的线索并行动,那就意味着他们也本该可以,没有指责池翊音的必要才对。
可问题就在于……他们真的看不出来老板娘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问题。
陈叁在里面转了一圈,又脑子空空荡荡的走了出来。他倒是看到了很多东西,但有用的,却一个都没有。
半晌,王乐乐才缓解尴尬的站了出来,说大家也是关心池翊音,一时着急失了礼貌。
京茶拒绝了王乐乐的道歉,只朝他翻了个白眼:“你骂池翊音,和我有什么关系?那家伙可是我的敌人,你搞错了吧。”
王乐乐登时被噎,撕了京茶的心都有了。
呵呵,和你没关系……没关系你情绪这么激动,骂得大家都不敢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池翊音什么关系呢。
楚越离却看得分明。
京茶根本就是被池翊音的连哄带骗夸得飘飘然,就算嘴上说池翊音是他的敌人,但他心里对池翊音的认可的,把池翊音放在了和他同等的高度上。
而现在那些人蔑视池翊音——就算京茶不在乎池翊音,可对他自己却是很在乎的。
那些人骂池翊音,就等于把和池翊音一个高度的京茶也否定了。
这个脾气不好的少年怎么可能忍下去?
在看清这一层原因之后,楚越离笑了笑,终于对京茶多了两分好感。
“我能感觉得到。”
楚越离对京茶主动开了口,神色郑重:“池先生已经离开这里了。”
京茶的手登时顿住:“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那家伙离开旅馆了?”
“不可能。”
京茶冷笑:“那家伙根本就是个公狐狸,心眼比谁都多,他不可能发觉不了外面的情况。雪原随时都有可能再次重置,相对比来说,只有旅馆才是安全的。”
楚越离无奈的摇摇头,虽然他不喜欢京茶,但在池翊音不在的情况下,唯一能够作为暂时同伴的,也只剩下了京茶。
最起码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目的,就是找回池翊音。
“我所说的不在,意思是池先生并不在现在的时空内。”
楚越离认认真真的解释道:“我能感觉得到,他不在这个副本里了。”
京茶:“???你在说什么疯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紧接着,楚越离却抬头看向天花板。
“不仅是池先生,还有其他人,也已经离开了副本……我能看得到。”
或许是楚越离的神情太过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又或者是京茶本能的感知。
他忽然觉得,楚越离并没有开玩笑。
池翊音,以及楼上的其他人,真的已经不在这个副本里了。
就在他刚刚眼睁睁看着池翊音消失的瞬间。
京茶立刻冲向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同时有黑兔子在他奔跑的过程中悄无声息的跳进黑暗,向四周扩散排查,寻找池翊音的任何踪迹。
但之前还残留着打斗痕迹的二楼,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曾经出现在京茶眼前的黎司君不知所踪。
就连被惊吓后一直缩在墙角的摇滚男,也不知所踪。
京茶眯了眯眼,回身看向楼下的楚越离:“你怎么知道的?”
根本不应该被楚越离看到的东西,却透过一层楼板被楚越离准确无误的说了出来……特殊道具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楚越离并没有在意京茶的戒备,他只是平静的道:“原本应该在三楼的那位,也消失了。”
京茶愕然:“三楼的只有熟客顾希朝,他一个坐轮椅的……”
话未说完,京茶就猛地察觉到了自己的惯性思维。
因为坐轮椅难以移动,没有力量,所以就可以被忽略了吗?
……不。
正相反,体弱才是顾希朝最大的伪装啊。
京茶顺着楚越离的视线,也抬头望去。
“难不成,池翊音失踪的罪魁祸首,是顾希朝?”
而被众人所寻找或指责的池翊音,却是在床铺上醒来的。
他还没有完全睁开眼,就察觉到了自己旁边还有另外一道呼吸。
那呼吸声平稳而有力,没有任何杂音。
池翊音能够从这声音中,判断出对方是个健康的青年人,甚至对方有可能常年锻炼习武。
但在这个想法闪过之后,他就厌恶的皱了皱眉。
他的洁癖并不只是物理范围内的洁癖,如果有蠢货在他身边出现,或者有人过于近的靠近他,侵占了他的私人空间,也同样会让他厌烦。
池翊音侧了侧头,向自己旁边看去。
但不等他看清那道呼吸声的主人,就先听到了对方的笑意。
“醒了?”
那人磁性的声线像是融化的蜜糖,带着调侃的笑意道:“再睡下去,怕是世界都足够毁灭再重建一遍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可能就要考虑其他可能性了。”
那人一说话,池翊音就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黎司君。
无法让池翊音当场报仇的人,所以才更加记忆深刻。
池翊音眸光暗了暗,定神看去时,便发现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有巨大的变化。
他们已经不在雪山旅馆。
或者说……不是池翊音所熟悉看到的那间雪山旅馆。
房间破旧昏暗,好像长时间没有人居住后的阴翳。但主体的风格,却与雪山旅馆有几分相似。
池翊音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身上的被子还散发着没有晾晒的潮湿霉菌味道,当他低下头时,却愕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再是他本来的西装,而是变成了劳工和旅行者更喜欢选择的麂皮夹克。
他穿着厚重却空荡了很多的衣服,更像是冬天的猎人或伐木工。
而从这衣服的尺寸来看,它应该属于一个体格壮硕肥胖的男人,而不是他。
自己正穿着别人衣服的认知,让池翊音恶心得甚至有立刻把所有衣服全部扔掉的冲动。
但在旁边另一张床上的黎司君,却成功压过了池翊音的恶心,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现在所身处的,是一间双床房,但不巧的是,另一位房客竟然会是黎司君。
这个在二十三年的人生中,给池翊音留下了最深刻印象的人。
黎司君懒洋洋的靠坐在单人床的床头,他一手垫在脑后,一手握着一卷书册在看。
他的长腿半搭在床上,却因为修长而依旧踩在地面上,显得更为闲适慵懒,像是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度假。
但比起黎司君会出现在这里的事,池翊音更加关注的,却是黎司君的衣服。
之前见到黎司君时,他穿着一身藏蓝色合身剪裁的休闲西装,将他堪比顶级男模的好身材完美勾勒了出来,极具力量感和爆发力。
即便是不喜欢他的池翊音,也不由得注视了他几秒,心下称赞。
但现在,黎司君却穿着一身土棕色的迷彩服,型号看起来也并不是他的尺码,又肥又短,甚至让他从小腿到脚腕都露在外面。
看来这衣服的原主人,最起码比黎司君的腿短了三十厘米。
不过,衣服虽丑,黎司君却硬是凭借着自己的好身材将它救了回来,这算不上整洁的一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反而有种慵懒之美。
池翊音本来是在打量着黎司君,想要判断自己现在所身处的环境。但看着看着,他的视线就不自觉落在了黎司君露出来的小腿上,本能的思考对比起了黎司君的身高和腿长。
黎司君这腿,看起来有一米二多……衣服原主人应该是一米七左右的五等□□材了。
但本来被池翊音怀疑是操纵者的黎司君,现在也穿着这么一身破烂衣服,和他共处在同样的环境和房间,这让他更加疑惑了起来。
“放心,衣服虽然是与身份相匹配的,但并不是旧衣服,除了你没人穿过它,我也没闲到给别人换衣服。”
黎司君看穿了池翊音在想什么,轻笑着用磁性的声音道:“当然,如果你还是接受不了,依旧想要脱衣服的话——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一定背过身不看。”
“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长针眼。”
被嫌弃了的池翊音:“…………”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年轻十三岁,大概会叛逆的想要逆着黎司君的想法来,就脱给对方看。
不过在知道衣服并不是别人穿过的之后,还是让池翊音好受了一些。
他将被子扔到一边,拒绝再忍受霉菌的气味,然后利落的翻身下床,查看起四周来。
窗外只有白雪皑皑的雪原,以及更远处雾气弥漫的雪山。
这里依旧是雪山旅馆。
池翊音迅速反应了过来。
恐怕这就是他的任务进度过半后触发的剧情,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在哪一个时间节点的旅馆?
过去,还是未来?
“触发的剧情……我以为只会有我一人前来,为什么这次也有你?”
池翊音瞥了黎司君一眼:“我不相信巧合,雪山上的‘未来’遇见你,现在又一次?”
黎司君微笑:“如果我说是缘分,你觉得有可能吗?”
池翊音:“……要是想要恶心我,你可以直说。”
黎司君摊了摊手,视线始终没有从自己手中的书上移开:“我也收到了邀请函,会进入触发剧情,不是正常的事吗?”
“音音,你总不能那么霸道,只准你触发不准我进入吧?”
他的声音带笑,调侃着池翊音。
池翊音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你再用那种方式称呼我一次,你就能亲眼看见什么叫霸道了。”
黎司君状若无奈:“好吧,池神。”
池翊音:“…………”
更恶心了。
称呼从黎司君的口中说出来,只会让池翊音觉得浑身汗毛直立,甚至让他有种想要就地杀了黎司君永绝后患的冲动。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音节,黎司君也没有任何搞怪的迹象,但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正常的称呼,却让池翊音洁癖都要犯了。
不过这个称呼……
池翊音沉吟着,目光落到黎司君手中的书上。
随即,他眼神一凝,认出了那书露出的些许封皮。
“这该不会是。”
池翊音警惕道:“我的书?”
黎司君点点头,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书:“姑且称赞一句吧,你写的很好。我并无看这些的习惯,上一次看纸质物品,还是十四行圣诗。”
“但你写的虽无神性,也称不上是诗,却更有趣些。尤其是这里。”
黎司君修长的手指落在其中一句上,轻声念道:“哪最亮,苍蝇就嗡嗡凑近,他们不在乎我们大笑或哭泣,他们只想看看,我们的尸体何时腐烂。”
他抬眸,眼带笑意的看向池翊音:“我甚至会有种错觉,你的文字是活着的,它们是真实的世界。”
池翊音却并没有因黎司君的夸赞而动容——如果那算得上是夸赞的话。
他只是对黎司君更为忌惮。
他一个才进入游戏场的新人,所有的书都是在现实发表,怎么可能这么快进入游戏场……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游戏场和现实,存在着某种他还没有找到的联系?
“它确实不是诗,因为它是小说,本就更注重故事性,和你说的诗是截然不同的体裁。”
池翊音强压着耐心问道:“你从哪找到它的?”
但黎司君并不会准备为池翊音解释。
反而是房门被剧烈敲了起来。
“嘭嘭嘭!”
门板都在震动。
“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