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量矮小的圆脸男人神情一振,合上折扇,顿时精神了起来。
“在下于绍,字世承,吕阳人士,敢问这位可是平定了凤梧府及整个青衣江流域瘟疫的秦大夫……”
“不敢当,治疫并非秦某一人之功。”
于绍眼睛更亮了,“听闻秦先生救人无数,攻破各种奇症怪病,活死人,肉白骨,有在世神医之称,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
“谬赞罢了。”
“怎会是谬赞,依绍言,秦先生这般年岁,便医术绝伦,在这浩浩清殷国内,也是独一档的奇才。”
坐在归琅对面的瘦削男子却忽然不冷不热道:“仅有医术,可不适合居于此位。”
他那比常人要长上几分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我辈前来,乃为共谋大计。”
归琅眸光淡淡,知晓对方是对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有意见。
“萧大人既邀秦某至此,自然有他的道理。”
瘦削男子目光凌厉,却被于绍打断了话。
“这位莫非是……”
“莫非是传说中的鬼谋孟君,孟寒松!绍何其有幸,今日得见如此多了得人物。”
孟凛之冷冷瞟了于绍一眼,后者却仍在大惊小怪。
“恕在下眼拙,实在该罚,竟此时才恍然认出……”
“咳。”那坐在两人中央的国字脸大汉拍了下于绍的肩膀。
尽管没怎么用力,还是把后者拍得身形一震。
“莫忘了来时我与你说的话。”
于绍闻言瞬间收敛了,打开折扇轻轻摇着,只是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其他人身上瞟。
那鬓间斑白的国字脸大汉却是看向了归琅,声音沉厚道:“你可识得秦于筝?”
归琅目光微凝,“正是家父。”
“难怪有几分相像之处,不想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对方有几分唏嘘,似乎在回忆什么。
萧映宁见此与归琅介绍道:“这位是宇文将军,曾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劳。”
归琅微微点头,并不多问。
这时,又有人进来了,许祯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滚金边的华丽长袍,头戴金冠,腰间配着美玉,一入门,整个屋子都亮堂了几分。
孟凛之眼中是毫不掩盖的不喜,甚至称得上嫌恶,而于绍却是站起来抱了抱拳。
“许当家,久仰久仰。”
许祯大步一跨,坐到了萧映宁对面的位置,与于绍互相捧了几句后,对着右前方道:“秦先生,我上次与你说的合作开店一事要不再商讨商讨?”
“我已拒绝。”
许祯闻言笑的灿烂,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们坐在这儿,往远了说是同道,往近说以后就是一家人……”
归琅听这话没什么反应,孟凛之却忍不住了。
“谁与你同道!满身铜臭的奸诈之辈,岂能与我辈共商大计。”
“哟,孟凛之。”许祯拖长了声音,用手指了指地,“这里还是全福楼的地呢。”
萧映宁笑得和气,“寒松,许当家在财力上出力良多,并无恶意,以后还要一起好好相处才是。”
孟凛之到底是心机深沉,纵使与许祯不对付,也不再与之辩论。
归琅坐在他对面看得清楚,孟凛之是故意的,大概率是为了确定许祯以后的合作程度,也为了退一步。让许祯口头上成功胜他一局,对他来说很值得。
不一会儿后,李文长也来了,他见到归琅在此十分惊讶,但归琅对于他的出现并没有什么意外。
李文长坐到了归琅旁边,看上去有些许紧张与期待。
桌边还有两个空位,萧映宁感叹道:“决定来的都已经到了,剩下的也不必再等。”
“诸位前来,皆已是知晓我意。”
话落,气氛严肃了起来,连于绍也不再目光乱瞟,收起折扇坐好。
“如今清殷国内忧外患,奸人当道,各方诸侯为利争战,民不聊生!唯有内平患乱,外除敌寇,重拾先贤之道以慰民心,方能使天下重归安宁!”
“为此,萧映宁愿效仿殷□□,为民而起,披荆斩棘,开辟一条太平路来!”
“此道艰且阻,诸君可愿随映宁一同前往!”
萧映宁目光灼灼,吐露胸中抱负,话语中信念坚定。
孟凛之最先站起来,冷静的眼眸深处隐隐透着狂热,低头抱拳,“孟凛之,拜见主公!”
归琅能感知到萧映宁说的那番话确实是出自肺腑,并不是单纯地为了激励人心。
他一瞬间脑海里划过许多片段,从破败的莲花村,到尸横遍野的临水镇,再到战乱瘟疫中那一张张绝望痛楚的脸……
他也站了起来,抱拳清声道:
“秦归琅,拜见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