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琅沉思了片刻, 回想贪鬼等鬼均是破封禁而出,封禁受损虽会影响对阴阳之门的封印效果,但只要“天柱”与“地柱”不出事, 阴阳之门便不会完全打开。
需要考虑的是控制出手力度……
他看向面前无形的“墙”,拔出了佩剑。
祁净远在外边一头雾水, 殿下杀痴鬼时尚未拔剑,此刻为何用剑呢?
下一秒, 祁净远明白了。
来不及呼喊,只见凛冽寒光一闪, 归琅斩开了面前的阻拦,无形的“墙”土崩瓦解。
然而天师祖师在暗门留了布置, 默认门毁即为鬼物强行破门而出,原本沉寂那部分封禁力量悉数苏醒,近十根金色锁链穿刺过来, 玄奥的符文围绕着锁链,使其锋芒毕露,坚不可摧。
祁净远大惊失色, 掷出防护符牌相助。
符牌与法术还未靠近,便于顷刻间被封禁力量粉碎, 天目所释放的光幕亦无法靠近分毫。
归琅眼中却没有波澜,他一手护着魂魄,另一手执剑,身形飘逸若仙, 竟接连避开了数根穿刺过来的锁链。
封禁再次变化,一串串符文旋转着脱离聚合,光芒越来越盛,直至整个封禁内燃烧起了金色火焰, 被劈开的出口也在符文作用下修复。
他从天师那儿看了许多记载,知晓这种火焰乃是符文借助极阳之气而成,克制一切阴邪之物。
不过奇怪的是,他在这些火焰上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反而有种温暖舒适的感觉。
手中的黑豹魂魄反应截然相反,它散发出浓重恐惧情绪,努力把魂体缩得更小,以便被手掌完全包裹住。
火焰越来越多,看着火光将年轻人吞没,外边的祁净远无比惶恐。
他冲上前,却被火焰极高的温度阻拦,只能无力地用天目看着出口变小。
太子殿下是仙人历劫之身,对于仙人而言,即便此间身陨,也不过是失去一个化身,少了一段经历……
他心底劝慰着自己,手却握成了拳。
心中另一个声音不停的响起,不是的,不是这样……他们这群凡人所认识的只是太子秦怀瑾啊,仙人又与他们何干?
历劫之身消亡,不就是他们认识的这个人从此不存于世吗。
祁净远想着想着,便真情实感地落泪了,捶地哭嚎。
“殿下,是我对不住你啊!”
归琅刚出封禁,就听到这突然的一声嚎叫,神情难得迷茫。
而祁净远感觉到一片阴影落到面前,抬起头,看见归琅从金色火焰中走了出来,封禁缺口缓缓合拢。
“国师这是……?”归琅小心询问。
祁净远闻言连忙起身,“在下以为殿下被火焰所噬,故如此失态。”
“让国师担心了。”他这次是有些莽撞了。
祁净远直道殿下无事便好,并不询问他为何在火焰下毫发无损。
归琅顺着石阶往上走,龙柱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他仔细感应,察觉到龙柱上的力量比来时弱了很多。
其中消耗力量的大头并不是修复破损之处,而是弄出那些火焰。
至于他不为金色火焰所伤,可能是因为乾灵之体,也可能是他灵魂本质的特殊,或者是二者兼有。
两人离开了封禁之地。
重新见到了外面的风雪,祁净远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趟下来他没受什么伤,受到的惊吓却是不少。
归琅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一个缩小得只有一小节手指头那么大的魂魄。
“倒是有几分机灵。”他称赞道。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它?”
祁净远探头观望,这小家伙虽说受痴鬼同化,但没有七鬼借人心长存的能力,不足为患。
“养几日,再设法送它入那分流的冥河。”
“殿下心善,这也是它的运道。”祁净远由衷感慨。
归琅将黑豹魂魄放在国师府养了几天。
天师们不仅会除鬼,亦会养鬼,只是为了避免天师被邪祟引上歧路,养鬼之法一直被禁止私下使用。
待黑豹魂魄恢复了一些后,归琅便与天师们一同送它入冥河。
它感受到了冥河的气息,只是仍有些依依不舍,围绕着归琅转了两圈,又嗅了嗅,这才受牵引离开。
转眼间到了二月,冬去春来,冰雪下生机渐显。
归琅去了青洲,除去了最后一鬼。
七鬼既除,接下来便是取得九龙封禁的钥匙,开阴阳之门,祭七星阵法。
他身为天柱执掌传国玉玺,三位家主身为地柱携天师法器,于金殿中引九龙柱上无形之气,化为有形之匙。
取得钥匙水到渠成,只是九龙柱失去了这非凡气机,朽坏之气由内至外浮现,不堪重负,竟折了三根半,使得金殿有所坍塌。
金殿为多方瞩目之地,即便有心也难以瞒住这等动静。
顿时朝野震动,多名官员被状告修缮监管不力之罪,民间更是有人传出了骇人传闻,言皇帝失职,太子失德,金殿坍塌乃是上天惩罚。
归琅得知后神情依旧淡然如常,他驳回了对那些官员的状告,却对民间传闻没有任何反应。
他对这件事轻轻放过,庄太尉与从北洲赶过来的赵义却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