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门,扒着门缝,伸着脖子往里看,十分紧张地问道:“……青琅,那你还会走吗?”
“滚!”
门内传来少年暴躁的声音。
……好吧。
凤宁缩回脖子,耸了耸肩。
当凤宁知道青琅竟是他座下的弟子时,心中其实是有一点点点点点点犹豫的。
毕竟比断袖之癖更为禁制的是——师生之间的断袖之癖。
这表示他今后将会面临更深切的指责和更严峻的挑战。
可凤宁又仔细衡量了一下。
如果他能获得爱情,抱得美人归。
那么即使被千夫所指,他凤宁也甘之如饴。
随即,凤宁就颇具私心地下了禁令。
——从现在开始,所有新生需要进行入学特训,不得离开归宁山半步。
而有急事需要离山的弟子,也只能在与凤宁报备后,拿着特质令牌方可出入。
不但如此,他还给整个归宁山脉布下了庞大而结实的结界,整个归宁山的弟子,没有一个人能打破结界逃出去。
……咳咳,虽然这样做有点不道德。
可是没办法,自己跑到锅里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不成?
半个时辰之后。
独玉阁的屋门被人一把踹开。
凤宁抬头一看。
是青琅。
他阴沉着脸,几乎是怒不可遏地问道:“你封锁了整个归宁山?”
凤宁放下手中的毛笔,一本正经地说:“对,因为要进行新生集训,条件艰苦,怕有新生逃跑。”
“往届从未有过如此训练。”
“从这届开始便有了。”
青琅:“你先前已然说过会批准我的退学申请,那我便不再是归宁山的弟子,凭什么不能离开这里?”
凤宁道:“我先前口头批准的是青泱的申请,又不是青琅的申请。”
青琅气的呼吸都是颤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拿起凤宁桌上的笔墨,低下头飞快地重写了一张申请,拍到凤宁桌子上:“这样总行了吧?”
凤宁眨眨眼,拿起手中退学申请书。
与上封退学申请书不同的是,此次的退学申请原因写上了一行愤怒的大字。
“因为师尊龌龊无耻。”
嗯,很贴切的描述。
凤宁将那封退学申请信扔到地上,打了个响指,突如其来的火焰便将那封信吞没,烧得连灰都不剩。
凤宁摊开手:“你的退学申请没有通过。”
青琅几乎快要气得说不出话来:“……卑鄙!”
凤宁叹了口气,几乎是痛心疾首地道歉:“对不起,我太卑鄙了。”
青琅看着凤宁卑鄙无耻的嘴脸,觉得原先藏在自己心底里那个高大伟岸,温柔仁慈的师尊滤镜瞬间碎了个稀烂。
青琅一眼都不想再看他,转身便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凤宁有些低落的声音:“抱歉,青琅,我本来不想这样的,可是我对你用过别的办法了,都不管用,所以我只能对你来强的了。”
……来强的?
青琅实在是忍无可忍,当即就转过身子,随手拿起一旁的花瓶扔了过去:“你还想来什么强的?”
“啪嗒!”
那小臂大的花瓶直直地砸上了凤宁的额头,哗啦啦碎了一地。
一道殷红的鲜血顺着凤宁的额角流了下来,划过他的左眼,划过他的脸颊,落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染红了他的白衣,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青琅愣住,嘴唇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你怎么不躲?”
他分明能躲开的。
他分明闭着眼都能躲开。
凤宁缓缓擦掉左眼上的鲜血,很是温柔地朝着青琅笑了笑:“我想着,这样或许能让你消些气。”
疯子。
变态。
蠢货。
无数辱骂堵在喉间,青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再厌恶面前这个人,可面前这人到底是他的凤宁师尊。
是他心心念念了十二年,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看着天空期盼,几乎要成为他心中的信仰与执念的……凤宁师尊。
青琅这才发现,他刚刚扔花瓶的那只右手到现在都还在颤抖。
他用另一只手握住颤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