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面看起来是个老板,其实和打工人一样月月领工资。公司从零开始的,赚到一点钱就投进去,没有存余。
三个年轻人当时凭着一腔热血,最苦的苦吃完了,最难的难也熬过来了,眼看现在有点小成绩,却又有点风雨飘摇的感觉了。
再想到苏家,想到自己以后的路,更睡不着了。
沈逸矜索性下了地,想去楼下找水喝。
房外过道上亮着一排筒灯,左右两边房间不少,多数紧闭着房门,偶尔有开着门的,里面也是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沈逸矜径直走向楼梯。
摸到开关,开了灯。
楼梯是钢架吊空结构,只在梯面上铺了一层厚实的深漆橡木,扶手一边是简易的黑色金属横栏,一边是从底楼升起的竖形镂空木料的铅色隔断。
这种材料和构架做楼梯其实是最牢靠的,但是过于简单的设计和镂空的即视感,底下又是青灰地砖,配周围深色装修,每次抬腿往下一步,都会让人产生一种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的错觉。
绝了,谁会把家装修成这样?
沈逸矜小心翼翼走下楼梯,转过隔断,往厨房方向,鼻子里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手跟着反应去按了墙上的开关,就见一个高大漆黑的影子背靠着中岛,像个突兀的陡峰立在那。
要不是下楼梯的那段提心吊胆,神经还处在紧张之中,换成松弛状态见到这个黑面神,怕不是要吓出一身病。
“祁先生,大半夜的好兴致。”
沈逸矜很衷心地发出一声冷嘲,想必自己刚才一步一步下楼梯的动静都落进他耳朵里了。
可祁渊没接话,眼里根本没人。
他唇角衔着烟,吸了口,吐出灰白色烟雾,一团团浮在空气里,手放下时,手臂横伸搁在中岛上,是个惫懒开放的姿势,却又有种领地占有欲的强烈感。
沈逸矜走到他前面,开了油烟机,风力选择了最大。
低嗡声响起,烟雾似乎被召唤,丝丝被卷走。
祁渊薄薄的唇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下。
沈逸矜转身,看去中岛上,一罐啤酒,一包烟,一个打火机,外加一个烟灰缸,里面横七竖八插了十多个烟头。
看似心事很重,可男人仰头抽烟的样子又好像很享受,捉摸不定。
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沈逸矜饮水机里找了找杯子,没有。
偌大的厨房设施齐全,电器高级,柜子抽屉里却空空如也,一只碗碟都没有。
就,应该是从来没开过火。
油烟机怕也是第一次被使用。
“有杯子吗?”沈逸矜问。
“冰箱里有水。”男人回应了句,声音却因为抽烟而显得沉哑。
打开冰箱,里面啤酒,矿泉水,功能饮料一排排垒得整整齐齐。
除了这些,也没别的。
沈逸矜拿起一瓶水,拧了拧瓶盖,“嘶”了声,手指一道白痕,拧痛了,也没拧开。
她站着不动,把水往前一递:“帮个忙。”
祁渊吸了口烟,腾云驾雾中,只有他自己的存在。
“渊哥哥。”沈逸矜捏着嗓音,换上笑脸,重新递了下。
祁渊偏头,眼瞳似鹰,笔直锐利地看穿她,却架不住沈逸矜的第二声“渊哥哥”,把烟咬在嘴里,长臂一捞,微微一转,拧开盖,丢回她手里。
“谢谢。”沈逸矜接过,喝了一口。
厨房很大,中岛很高,却连一张椅子也没有。
男人身上黑色棉t长裤,健硕的肌肉隐藏其下,恣意又散漫。
烟灰缸里那么多烟头,怕不是洗完澡就一直站在这里抽烟?
沈逸矜站在冰箱前,水喝了小半瓶,眼看烟雾散了不少,男人又续上一根。
她抬腿往外走,顺便劝了句:“少抽点烟吧。”
祁渊微低头,在女人路过身边时,薄唇里吐出一个烟圈:“找麻烦?”
沈逸矜被呛得轻咳了声,脸上挤出笑,怂憨憨地:“不敢。您抽,您抽。”
急步走出厨房,边走边送祝福:“祝您早日成仙,仙气飘飘。”
祁渊冷着眸,看着女人瘦骨伶仃的背影踩着纸拖“噔噔”跑上楼梯,一根烟抽完,才发现打火机不见了。
第二天清晨,楼梯口一片明亮的灯光,走近了,还有电视机很轻微的声音。
祁渊走下楼,就看见客厅沙发上睡着个人。
女人四肢蜷缩,身上被子只盖了一角,一大半滑落在地上,露出了手和脚。枕头也掉在了地上,还有一只黑色蕾丝的bra,像是被随手扔开的,落在茶几边上。
祁渊走过去,关了电视。
女人今天的睡颜不同昨天装睡的样子,是真的熟睡中。
鹅蛋的小脸上,皮肤白皙,五官生得柔和,像是没有棱角,连着垂在脸颊边上的头发都干净柔软。
低领睡衣里,弯曲的脖颈延至精致的锁骨上,一个一个吻痕的红印子跃入眼帘。
祁渊眉心蹙起,地上的bra本想恶劣地踢一脚,最终他还是折下了腰,伸手捡了起来。
可就这时,沈逸矜睁开了眼,惺忪里见男人手里拎着她的bra。
一瞬间,顾不上穿鞋,站起来就去夺,却踩在被子上被绊了一脚,一个趔趄,以“扑”的姿势往男人身上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