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纪迦蓝,陈斯梵又躺回床上睡了觉。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身子一阵湿意,他从梦中惊醒,梦里旖旎柔软的风光像是还在眼前重叠。半晌,陈斯梵低头瞧了眼床单上洇湿的痕迹,使劲揉了揉头发,起身操了声。
夜里黑,他也没开灯,就借着窗外那点熹微的月光,凭着感觉走到浴室。
灯被揿亮,一抬眼就看见瓷白洗手台边粘着根细长的发丝,分外明显。他一怔,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是谁的。
陈斯梵拿过,就那么靠在墙上,缓慢的把发丝缠绕在指上,一圈圈,长而韧,暧昧的让人心痒。
身体里的那股燥热感从神经里剥离,慢慢蔓延四肢百骸,也不知道是退烧还是再发烧了。
浴室内灯光昏昧,陈斯梵揉着那根细发,半晌,低低的笑喃,“纪迦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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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的时间总是短暂无比,转眼就就到了九月开学。
新学期照理来说会换一次座位,但班会上宋松元说上学期的学习小组成效不错,有好些同学的成绩都比原来进步,这学期就也先按原来的位置坐着。
下午最后一节晚自习时,宋松元挨个叫了好几个同学去办公室谈话。
禾幼看着班级里来来往往的人写了个小纸团,往后伸手咻得下丢到了纪迦蓝的桌上。
—我期末英语可没考好啊,老班不会叫我吧。
—应该不会吧。
—呜呜呜我实在是害怕了,不会又告诉我舅舅吧!!!
—没关系的,你别担心。
禾幼越写越激动,纪迦蓝刚把纸条传过去,没一分钟她就写好了丢过来。这会儿力道用大了,纪迦蓝手忙脚乱的刚接过,就听见走进来的同学喊她:“纪迦蓝、陈斯梵,老班叫你俩过去。”
纪迦蓝一顿,把纸条攥紧手里,小声应了声。
无论进办公室多少次,纪迦蓝都不能做到游刃有余,来得一路上她脑海里不停的在回想自己期末是不是有什么简单的题目做错了。反倒是一旁的陈斯梵,眼尾耷拉着有些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办公室里的老师不算太多,氛围也很轻松,还有年轻的女老师围在一起笑容满面的在聊电视剧。
他们进来时宋松元正在饮水机那块接水,瞧见两人,盖上杯盖走过来,笑意盈盈的,“来啦啊。”
纪迦蓝点点头,乖乖的接话,“嗯。”
宋松元在椅子上坐下,往手侧一堆资料里不知道在翻什么,纪迦蓝就那样站在原地双手交叠安静的等着。
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戳到了陈斯梵的笑点,他看着眼前女孩竖起马尾下露出的白耳朵,忽然压低声音,凑了过去。
“装什么乖,刚才不还传纸条呢。”
纪迦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往耳侧扭过去,又被那温热的吐息给惊的缩了回去。
她在原地睫毛飞颤,搅紧了手指,极度心虚的往班主任那侧看了眼,心脏热得连呼吸都不会了。
宋松元还在找东西,纪迦蓝在原地发愣,两秒后才想清楚陈斯梵在说什么。
心底一阵无语的火。
纪迦蓝木头一样的站着,脑袋都不动一下,嘴上却一点没服输,“那你还睡觉呢。”
大概是没想到纪迦蓝还会反驳,陈斯梵浅笑了下,“我又不乖。”
耳边的热气离去,但纪迦蓝的脑子却像是被凝住一样。
她怔住,好像有点没懂陈斯梵的意思……
“终于找着了。”宋松元从雪白的纸片中抽出了一张。
纸上是个很大的表格,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些数字和百分数,表格的第一栏是班里同学的名字。不得不说宋松元真的是个很好的老师,他把每一次考试每一个同学的成绩都进行了数据分析比对,还写了相应的评语。
纪迦蓝的成绩一直挺稳定,宋松元就简单说了两句让她继续保持,话题就转到了陈斯梵这里。
他点了点纸上他那排的数据,格外欣慰的开口:“各个方面成绩都有很大的进步,特别是数学啊,这个分数在文科班排到了前十了啊。”
宋松元拧开盖子喝了口说,继续道:“看来这同桌是给你安排的很好啊,进步是非常的大。”
陈斯梵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就不太端正的站着。宋松元惜才,还挺喜欢陈斯梵的,瞧着他一副没精气神的样子,佯装骂了声,“站直了,年纪轻轻站没站样的。”
陈斯梵这人别人批评和惩罚他,他都懒洋洋的,听到这儿他笑一下挺配合的站直了身体。
宋松元絮絮叨叨的讲了些话,临了了还不忘说:“你这也得谢谢你同桌啊,不然你可进步不了这么快。”
听到这儿纪迦蓝实在心虚,她其实真的没有给陈斯梵多少帮助,完全是他自己的能力。她半低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没有。
宋松元笑,“还谦虚起来了。”
纪迦蓝更虚了。
一直没说话的陈斯梵到这儿终于拖着腔应了声。
纪迦蓝心思一顿,顺着看了过去。
只正经了不到一分钟,此刻他又恢复了进门时的散漫模样。单手插兜,身上的黑色t恤往下松垮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清瘦却不显单薄,这种没有任何装饰,普通的不能普通的t恤都能穿出一种t台感,是天生的衣架子。
屋内有不同班级的学生来来往往,班主任就坐在他们面前。
陈斯梵就那样慢慢低头注视着她,在人潮涌动的办公室内,他眼眸深邃,那声老师叫的暧昧又禁忌。
——“是得谢谢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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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
新学期的第一节课,数学老师难得大发慈悲没有占去上课,体育老师也只是让男女生各跑了几圈就解散自由活动了。
虽然已经到了九月,但暑气未散。阳光照旧烈得厉害,万物都被晒得滚烫,偶尔一阵风吹得樟树叶晃动,在沙石地上留下一圈淡灰色的影子,才得到半点的清凉。
纪迦蓝体力照旧是差,两圈下嗓子干的话都说不出来,淡淡的血腥味在喉间弥漫,连吞咽都像吞玻璃一样的疼。
季昭昭在刚上课那会儿,就拿了个大书包在树荫下的石凳上站了座位,这会儿许川燃买了几瓶水过来,给三个女孩子一人分了瓶。一拿到手,季昭昭就拧开瓶盖吨吨吨的仰头灌了半瓶,“这都九月了还这么热,要死了。”